路过关门的面店,温迟迟抬手指了指:“我当时就是在那儿说你闲话来着。”
李槜牵着她的手,装不懂:“你那不是问我时间么?”
温迟迟因为他的“颠倒黑白”噗嗤笑出来。
“你真的不用回家一趟吗?”踏上斑驳的家属楼楼梯上,即使知道这个点温先江和李香茹都在上班,温迟迟还是骤然被一种压抑的情绪包裹住,只能找话题试图让自己回到地面。
李槜察觉到身边人的情绪,捏捏她的手指:“懒得回,我爸知道了又得喊我搞卫生,留给他出差回来自己弄吧……”
踏过最后一层阶梯,拐角绿萝一如往昔,只是看起来更旺盛些。
松开和李槜交握的手,温迟迟从口袋掏出旧钥匙,与锁孔严丝合缝,往右拧开。
家里的摆设处处熟悉,又好像哪里都不熟悉。时间是再强大不过的东西。
她直直走到自己的房间,地板上堆了很多箱子杂物,床和桌子都是空的,书架倒只是积了些灰。
“没关系的。”温迟迟阻止要把箱子挪开的李槜,叮嘱他在门口等,自己绕过去,从书架最下层翻到一个小收纳盒。
打开,里面是一件叠起的校服外套,再往下翻,是曾经被撕成两节又粘上的成绩单。
重新合上盖子前,温迟迟从校服口袋里摸到一块儿早已经过期的巧克力。
巧克力品牌层出不穷,这块儿几乎已经被挤出了市场,就像那几年的荨麻疹一样,再不见踪影。
李槜接过来,说改天可以一起去市场找找看。
离开前,温迟迟把一张银行卡和便签放在厨房——温先江基本不会去的地方。
你们欠我的我偷偷放不下又偷偷放下了,你们没做到的我单方面记住又单方面划掉了。
关上门的时候,温迟迟只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工作日,路上的车辆和行人都不多,阳光明媚,两人走着就到了三中。
寒假,连高三都还未收学,门口只有一个值班的保安,随口考过班主任姓名就让他们进了学校。
毕业就装修的“习俗”并没有在这几年应验,一砖一木都透着熟悉感。只是曾经属于他们的教室里,黑板上写的值日生再也不是熟悉的人。
路过体育馆,李槜突然驻足:“我第一次见你就是在那里。”
阳光透过榕树缝隙撒下,他抬手指了指乒乓球桌,看着她笑得肆意:“当时我办完转学手续,回去路上看见你和王思琪在打乒乓球……”
他心想这个女生脾气可真好,一个球都接不到也不见恼。
那是才是初见。
李槜眉眼意气,温迟迟从脑海中费力找出一点模糊的记忆痕迹,也跟着笑起来。
恍惚又回到少年时候。
那是一段怎么样的青春?
是乏味可陈的,每一寸经脉都掺着疼的,血液浸没着酸辛的;
是汹涌叫嚣着却不得出路的,被腥臭味淹没的;
是腐朽又摇摇欲坠着,看不清来时路的。
在这样潮湿的青春里,你是我唯一的宣泄口。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