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槜分开她的手指,扣紧。
“我听到咯,”温迟迟眨眨眼,“我听到你说会陪我一起害怕的。”
李槜捏捏她的手:“这么聪明。”
他们都是人世间的平凡人,会恐惧,会放手。但一起走就什么都不用害怕。
他说:“经过我爸妈的事,我一直以为我的感情观是好聚好散,陪彼此走过一段路就行,大家都有不爱的权利。这么听起来有点装吧?但我处理其他关系都是这么做的。”
他顿了顿,又说,“可后来遇到你,我才隐隐约约有点明白命运的意思,什么洒脱,通通都是屁话,只要最后那个人还是你,死缠烂打也没什么丢人的……”
就算是因为找不到更好的人了,就算是发现只有我最好骗,那也没关系。
钥匙转动的声音在夜晚清晰。
温迟迟抬手捂住他的嘴,眼眶染上浅薄的殷红。由嫌不够,于是她又垫脚,用唇堵住他的话。
东西在玄关噼里啪啦掉了一地,没人能分出神来管。
吻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温迟迟背抵在门板上,后脑被他护在手里,分开的时候舌尖都发麻,嘴唇湿润到仿佛有莹润的光。
李槜埋在她的颈窝喘气,还不忘从鞋柜上摸了遥控器开空调,温迟迟觉得他的气息就足以将她融化了。
她脚有些软,全靠李槜拖着腰,讲话也轻轻的,声音里像是没什么力气。
黑暗中,她抬手摸到李槜脸上的湿润。
温迟迟红着眼眶笑笑,踮脚吻掉一些。
她轻声呢喃:“我爱你……”
因为你是李槜,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
身前男人的身躯僵硬了一瞬,接着是又是铺天盖地的吻,柔软的口腔发烫,仿佛不是自己的。
从玄关到沙发,续的时间远比断的要长,温迟迟觉得自己快缺氧,像岸边脱氧的鱼,只想要大口喘气。
她累得不行,眼见面前的人又要压下来,干脆自暴自弃,坦白了越婷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槜动作一顿,只感觉脑海空白。
于是她被抱着进了卧室,背撞到床上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差点要窒息。
温迟迟睡眠质量不好,书桌那边的墙壁上挂了灯串,昏黄的灯光,其实很暗很暗。
但足够李槜看清。
亲吻的力道越来越凶,有泪从温迟迟眼角滑出来,顺着流过她鼻背旁那颗小痣。
李槜腾不出手,干脆俯身替她舔去,舌头落在脸颊是软的,温迟迟也是软的。
细细密密的吻从那颗小痣开始,路过脸颊的时候他轻轻咬了一口,温迟迟背脊崩紧,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嘤咛。
从下巴亲到脖颈,耳垂被人轻柔地含住,黏腻湿润。
温迟迟忍不住仰头,脖颈被汗珠坠上了珠光,崩出漂亮又脆弱的线条。
明明是快要飘雪的冬季,温迟迟却感觉自己正置身于那个初遇的雨季。
玻璃盏里坠着水珠的潋滟樱桃因为惊雷颤巍巍摇晃,亚热带绿植阔叶被水渍冲刷出油亮的印痕,像是顺着纹里滚落的灼热汗滴,鲜红的瓜瓤不小心落地,晕染出大片汁水。
轰隆雷声,暴戾的雨滴涤荡青石板,热气席卷,玻璃窗户氤氲水汽,世界即将崩塌。
如此今日,她又一次沉溺在这样窒息的湿润中。
李槜额角青筋跳起来,声音里含着哀求,促声问她疼不疼。
温迟迟伸手轻拍被自己下巴顶到的那颗脑袋,又往外轻揪了下,她说你不咬的话我就不疼。
李槜有些恋恋不舍地吐出来,但真的不咬了,只是手撑在两侧,呼吸忽远忽近喷在她上。
温迟迟想起早晨他为她剥开的那只胡柚,此时此刻她也像他手中的那只胡柚,汁水在他指尖、唇间肆意,又苦又甜。
昏昏沉沉中,不够宽敞的双人床是冬夜浮沉的船。
风雪飘摇,迷迷糊糊睡过去前,她听到有人在耳边叹气一样说爱她。
——
新换的床单被套上绣着苍兰,似乎还残留着暴晒过后的阳光的味道。
从迷迷糊糊的梦境中半醒过来,李槜下意识伸手去捞旁边的人,但只摸到残留的温度。
他皱皱眉睁开眼,有微弱的光晕洒在被子上,分不清是月光还是路灯。
“迟迟?”他坐起来,喊站在窗边的人。
嗓子还有些哑,低低的沉。
“下雪了哎!”温迟迟站在窗边,声音雀跃。
开着空调的卧室很暖,她身上只穿了李槜找来的睡裙,白色的棉麻质地。
浅淡的光打在莹白的肩膀上,叫人轻易就能看清她肩膀上的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