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应该让人觉得不寒而栗,可梁昭只觉得心里万般难受。他应该是自由自在的,却被困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中,学着算计,学着狠心。
“这场博弈,没有输赢,只有生死。”萧荧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看着他淡淡道:“说不定哪天我就死了呢。”
“我呸呸呸!你胡说说什么呢?”梁昭拽着他的胳膊道:“那我怎么办?小夜哥哥,你忍心让我守寡吗?”语气温柔暧昧。
萧荧一愣,然后笑了下,“看不出来啊。咱们梁大人上阵能杀敌,下场敢抢皇帝亲,没想到还怎么会撒娇。”
梁昭也笑了起来,靠在他的肩上,把玩着他胸前的一缕头发,“小夜哥哥、萧朗、阿荧、夫君。”
“……”
每个字的尾调都拖得长长的,像带着钩子似的。
萧荧垂下眸,抬手暧昧的抚摸着他的脸,红唇微动,在他耳边说:“妖后。”声音又轻又哑。
梁昭和他对视,长发如流水倾泄而下,墨色中可见白皙的锁骨。他在他唇边落下一吻:“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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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玲珑裹着厚厚的斗篷时不时的往皇宫楼宇之上的天空望去,她已经吹了半天的风,一路过来手都冻得有些僵。
她忍不住问道:“宸妃娘娘为何突然宣我入宫?”
前头提着灯的宫女闻言回头:“奴婢不知。”
玉玲珑和这位宸妃娘娘从未见过,现在却突然宣她进宫。这倒让玉玲珑有些摸不清了。
桌案上摆了酒杯和果品,酒早已经被斟好。门口站着的宫女见她到来,接过了她的披风将人轻了进去。
烛影火光间,身着凤袍的女子转过身来,是一张同样熟悉的面孔。
姜晚挥退了殿内的人,让他们都守在门外,独留下玉玲珑。
“臣女给宸妃娘娘请安,愿娘娘凤体康健。”
姜晚走上扶起她,“快起来,这样倒显得生分了。”
两人同为贵女,却只有过数面之过数面之缘。
“深夜唤玉小姐前来,真是过意不去。”姜晚温和地笑了笑:“实在是本宫有事相求。”
“臣女惶恐。”玉玲珑道:“娘娘只管吩咐就是。”
姜晚凝目在她面上看了片刻,然后弯腰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玉玲珑点头道:“这也不是什么难事,臣女过几日给您送过来。”
姜晚道:“如此便有劳妹妹了。”
夜色已经浓重,玉玲珑没留太久。便出宫了。
宫墙下还未化的积雪,让道路看起来亮了一些。
等走到长街的时候,从偏门走出两个内侍。他们抬着用白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什么东西,路过她面前,脚底突然打了个滑,东西栽到了地上。
只见从裹着的白布里面滚出一个人来,确切地说是个死人,脸色泛着死灰,鼻孔里还滴着血,看样子是刚死不久。
“哎呦!晦气死了!”小太监边抱怨边从地上爬起去收拾。
玉玲珑总觉得这尸体很眼熟,看了片刻才想起来。这是陛下身边的那个送药的宫女。
于是上前询问道:“二位公公,这姑娘是怎么死的?”
其中一个太监道:“染了风寒,病死的。”
玉玲珑有些惋惜道:“这么年轻,可惜了。”
第六十三章
这日是赵国公的生辰,皇帝又有意扶持赵家,因此赏下了不少东西。赵家本就是太后母家,现在又借着摄政王倒台的势,一时之间风头正盛。因此今年的生辰宴,便大肆操办了起来。
赵府金翠辉煌,门外的马车停满了一整条街道,上京中有头有脸的人都收到了请帖,来了个七七八八。
他们言笑晏晏打着招呼,然后一起抬腿往府中走去。
桌案上摆上了各色菜肴,红牌歌姬、乐师在一旁奏着乐。灯烛彻夜燃烧,人影交错,席间谈笑风生。杯盏歪倒在桌角,清酒随着乐声一起流淌。
席问继续谈笑风生,推杯换盏颇有鹰犬之姿,话中偶尔掺杂着几句朝堂之事。
一旁的下人不敢多听,将菜放好立马低着头退到一边当个木头。
“重治和廷渊呢?怎么不见人?”赵国公在席间扫了一圈没发现自家两个儿子的身影,便开口询问。
一旁的下人道:“大公子傍晚时分说身子不爽快,饮了药便早早歇下了。世子还没回府。”
赵国公端着酒杯,面上有些无奈。他这个大儿子腿脚不便,这等场合不来也好。倒是这个重治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叫些狐朋狗友在花楼日夜不分的鬼混,管也管不了。只要不像姚千越那般弄出人命,也就随他去了。
但今日是他的生辰宴,当儿子的岂有不着家的道理。
赵国公不悦的看了小厮一眼,“还不把他给我弄回来,这像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