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低着头应声退下,喊了两个人准备去寻赵重治。走到门口,此时正好有辆马车赶到。一只手揭开了墨兰的帘子,里头的人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大院。
何忠义下了马车,拿着贺礼往府中走。
玉赵两家同为萧御鹰犬,自萧御死后,赵国公避之不及,想把自己摘干净。今日的生辰宴,连小小的录事都收到的请帖,却唯独不请这些昔日旧友和玉家的人。
何忠义不请自来,想看看赵国公那个老狐狸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好奇的往里看了一眼,目光登时冷了下来。
而原本谈笑风生的人也在看到他的时候静了下来。
何忠义走到厅里对着座位上的赵国公两口子作了个礼,“老国公大寿,在下不请自来,还望国公见谅。”
他偏头,示意一旁的小厮送上贺礼。
“一点心意,祝国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哪里哪里。何大人能来,真是蓬荜生辉。”赵国公眼神微微动了一下,朝丫鬟吩咐道:“再收拾出一个位置来。”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何忠义今日还带了礼来,总不能甩脸色给人轰出去吧。
何忠义入了座,气氛缓和了些。席间又很快左右搭起了话。
酒过三巡,曲听腻了,舞也觉得有些乏味。
这时便有人提议,“今日文人雅士都在场,不如来个飞花令为国公祝寿。岂不美哉?”
赵国公笑道:“此番咱们裴大人和诸多名士都在,今夜定能出不少千古名词。”
“光是作词倒也乏味,不如直接比琴棋书画。”
“那这要比到天亮去了。”
“要我说每个人再上去跳一跳,那更精彩了……”
赵国公道:“好了好了,就先作词吧。”
“那在下就先献丑了。”说话的人捋着胡子望向厅外沉思片刻,念道:“桐花万里丹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
话音刚落,席间便有人称赞。
紧接着又有人道:“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来花弄影。”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一句接着一句,席间很快便轮完了大半到了大学士。
按理说这应该难不倒他的,可他却半天不吭声,面上有些紧张。
整个大厅的人都看着他,只有何忠义冷笑,端起酒杯兀自饮了酒。
这个人他死都不会认错,户部侍郎裴世文,前两年又被皇帝提进了内阁成了大学士。
裴世文本想推脱,但现在这么多人在场,他实在是不能拂了赵国公的面。于是磕磕巴巴半天,随便来了句诗词。
周围静了片刻,然后有人道:“如此新奇的词,也就只有裴公子能作出来了。在下佩服。”他不着痕迹地打了个圆场,众人立马纷纷附和着拍马屁。
何忠义的脸色更难看了,手里的酒杯被狠狠放到桌上的往裴世文那边冲去将人按在地上打。
众人傻了眼,看着这一幕。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裴世文糊了一脸的血,倒在地上己经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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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昭夜里牵着马在山林中走着,路过一条小溪的时候,取下水囊,凿开冰面准备打些水。
前方的林中传来微弱的声响,还闪着微弱的光亮。
有人?
他将马丢在溪边的,自己悄悄走到林中,上了一棵树上。
白茫茫的积雪盖了一片,四周格外清晰。
林子里有三个人,其中一个男人两只手被在身后。头上套了个黑色布袋,被左边提着灯笼的男人推搡着前进。
“放了我吧!你们要多少钱都行……”
“哪这么多废话!走快点!再啰嗦劈了你!”提灯笼的男人不耐烦吼道。
那人听见要劈了他,脚下一软,不知被什么东西拌到。一头栽就到了梁昭站着的那棵树前,趴在雪地里起不来。
“你们不要钱?那抓本世子做什么?”
梁昭听见“世子”两个字,将那人打量了一番。他身上确实佩戴着不少的金贵玩意,倒像个富贵人家的。只是不知是哪个世家子弟。
“闭嘴!”提着灯笼的男人,不耐烦的踹了他一脚。那位“世子”吓得连屁都不敢再放一个。
三个人在林子里站了好一会儿,似乎在等什么人。
“怎么还没来?”其中一个冻得直哆嗦。
另一人道:“再等等。”
夜风将灯笼吹得忽明忽暗,有脚步踩在积雪里的声音传来。
只见林中又过来两个人,后头的人穿着黑色氅衣,前方的人提着灯笼。
他走到三人面前,微微点了头。然后抬脚踢了踢地上的那位世子。没动静,看来是冻晕过去了。
天太黑,梁昭看不清他的样子。三人又说了几句话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