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牌呢啊?”
盛灼挑起眉,不敢置信地说:“四年时间布置下这么多暗棋,够厉害的。”
“我有个手下,被人截走了,他叫李唯民,你认识么?”
温白慢悠悠地说,像是自己丢了个不打紧的物件。
“啊他是你的人?和青枭起了冲突,给了点教训。要是你的人我就给他放了。”
盛灼懒洋洋地倚着墙,极其敷衍地说。
温白闻言笑出了声,“咱俩是不是太虚伪了?”
“有点。”
温白深吸一口气,不再说李唯民的事。
“我妈不同意我再继续和温江温沁争下去了,那两个金枝玉叶的人啊,随便在她耳边说两句话,她便上赶着要贴上去。”
盛灼沉默,没想到不仅温潮这般,亲生母亲也要让温白低头。
“可她从来都不问我为什么要争,没人问我为什么要争,温潮的江山是很诱人,但也得有命去享用才行,这么浅显的道理我会不明白?”
温白背对着盛灼,自言自语似的发泄着,瘦削的肩膀微微颤抖。
“我不过是想给她争个名分,把她在十几年前扯烂的衣服再好好穿起,把她的尊严争回来。”
温白低低的声音带着细小的鼻音。
“盛灼,我没时间了,”温白转过身,通红的眼眶内有晶莹的亮光,“你帮我拿下西北二城,青枭、东城我不碰一下,事成之后你想我怎么补偿你都行,温家一半的家产我都拱手送你。”
盛灼对上温白布满血丝的眼睛,她豆大的泪珠滚滚奔出眼眶,顺着尖尖的下巴滴落。
这个人肉眼可见的消瘦了,想来内忧外患的压力已经将她折腾得身心俱疲。
“行么?”
温白小声问。
第115章 路
行么?
盛灼也在问自己。
她明白人不是物件。有时候可能一阵风, 都能令一个人做出截然相反的选择,她一步步地模拟温白的人生, 以期能找到温白的棋子都放在哪里。
可她毕竟不是温白。
现在温白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她也揣摩不出,简单点说的话,她们之间的不过是一个盛耀和一个大学。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成年人的博弈场上,一切都可以明码标价,毕竟盛耀确实是个将死之人, 念完大学的生活条件可能也不会比现在更好。
“我们可以并肩往前走,到时候离开这个地方重新开始,去南方!去国外!”
断了线的泪珠从温白眼眶滚落, 她单薄的身子几乎要站不住似的颤抖,昔日潇洒不羁的少女, 已然被巨大的绝望彻底打碎了。
盛灼低下头。
见不得温白狼狈,仿佛看到了那个昏倒在巷口的自己。而曾经将她扶起的少女, 如今却声泪俱下破碎不堪。
她必须承认,在某一瞬间,她真的很难过。
即使如今变成了对手, 她也希望温白的脸上可以一直有江湖义气的笑容, 可以意气风发地在棋局上厮杀。
不论输赢, 至少痛快。
“别哭了。”
盛灼说。
温白吸了一口气,紧紧抿着微颤的唇,当真就不再说话了,通红的眼睛满含期待地看着盛灼。
“你...”盛灼似是下定决心, 重重吐出一口气, 才又说道:“你如果可以放手,我可以不追究以前的事, 就当没发生过。”
温白的眼睛慢慢睁大,整个人像是突然变成了个纸人,僵得动弹不了,只从嗓子眼挤出来一句话:“你还是不信我?”
盛灼抿住嘴唇。
我可以信你,但我信不过你身后的贺仙仙曲明东,信不过红牙,信不过不知多少个李唯民这样的职业杀手。
“我说过的话你可曾信过?”
她问。
“我和你不一样!”温白第二次被问及这个问题,她终于情绪崩溃似的喊出来,“没有人在乎我的死活,他们玩着豪门游戏,可对我来说那就是我的人生你懂不懂啊?!我他-妈走错一步就没了,走错一步我就完了盛灼!”
盛灼看着她,良久之后才轻声问:
“到现在的每一步,你都走对了么?”
温白不说话了,脖颈上的筋剧烈起伏着,她深深地看着盛灼,现在的盛灼光鲜亮丽。
自己却狼狈不堪,将尊严彻底揉碎了,和辛萍一样,也和曾经被欺辱被厌恶的少女盛灼一样。
温白终于闭上眼睛,任由眼泪再次滑落,她已经得到答案了,她和盛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