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要坐下,旁边的宫女不知怎地一个趔趄,把如意撞了下,连带着桌子上八角银制小酒杯里的酒水泼洒了出来,污了乔溪云身上的紫色绸绣百蝶纹棉袍。
“哎呀,你怎么做事的?”
如意吃了一惊,忙拿巾帕给乔溪云擦拭。
但那棉袍吸水,很快就晕染开了。
“对不住乔嫔娘娘,是奴才不是,奴才一时不小心失了手,还请娘娘恕罪。”
那宫女吓得脸色发白,双膝跪下行礼。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这边动静这么大,贵妃跟皇后又不是眼瞎,哪里留意不到。
贵妃开口问了一句。
乔溪云起身,欠了欠身:“回娘娘的话,伺候的人不小心弄脏我的衣裳,可惜我疏忽了,忘了带替换的衣裳来,这回只怕得提前告辞了。”
贵妃微微起身,眼睛打量了乔溪云的衣裳,见腹部处湿了一块,脸色微沉,看向那宫女:“你是怎么做事的?怎么一点儿小事都办不好?”
“是奴才的不是。”
那宫女在地上连连磕头。
乔溪云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娘娘,别怪她了,她也是不小心,人谁无错,以后仔细些就好。”
“乔嫔妹妹就是大方懂事。”
贵妃唇角露出些笑容,“这么着吧,我看妹妹跟我身量也差不了多少,你去换身衣裳回来就是,难得今儿个人齐,大家又都这么高兴,妹妹可别扫兴,说什么要走的话。”
“可不是,乔嫔别是嫌弃咱们了。”
春常在笑嘻嘻地说着,话语里却是绵里藏针,“何况这么冷的天,在屋里暖暖和和热热闹闹多好,这么急着走,别是有事。”
乔溪云眼皮动了下,“我能有什么事。”
“这……”春常在待要刺几句乔嫔妖颜惑主的话,皇后道:“既然贵妃借衣裳给你,你就快去换了吧,天气这么冷,湿衣裳可不能穿着,免得闹出病来。”
“是。”
乔溪云答应一声。
贵妃看向杜鹃,“你领乔嫔下去换衣裳吧,我记得有一套蜜合色压金线的棉袍,还没上过身,就给乔嫔吧。”
“是,奴才记住了。”
杜鹃福了福身,看向乔溪云,做了个请的手势。
如意虽然经的事不多,却也觉得这事古怪,杜鹃领着他们去了前殿的东梢间,又很快捧了一套棉袍过来。
“娘娘,先让我检查看看,您再换。”如意待杜鹃出去后,赶紧低声对乔溪云说道。
乔溪云嗯了一声。
她坐在黑漆描金矮足短榻上,靠着旁边的几,永寿宫富贵,如今又炽手可热,便是这梢间里也摆着火盆取暖,用的还是上好的红罗炭,燃烧的时候无色无烟。
她看着几案上的三足象鼻炉里燃着馥郁的牡丹宫香,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
“娘娘,这衣裳没什么问题,您快换了吧。”
如意把里里外外都检查了,才把衣裳递给乔溪云。
乔溪云嗯了一声,正要更衣,东边窗户传来啪啪的轻声敲击声。
她心下疑惑,跟如意对视一眼,如意点了下头,轻手轻脚走过来,低声问:“什么人?”
“我,是我。”
外面是一把奶声奶气的孩子声音。
乔溪云怔了下,这永寿宫的孩子也只能是宝络格格了。
她走过去,待到打开支摘窗,宝络低声道:“别动,你要是开窗了,动静就被杜鹃听到了。”
“格格是怕被她知道你在这里?”
乔溪云觉得有几分好笑,想来是宝络格格跟人闹着玩。
宝络道:“这你就不用管了,我告诉你,你的宫女香囊被人动了手脚,你可得小心。”
宝络说完这话,就一溜烟地跑了。
乔溪云还没来得及叫住她,从缝隙一看,人已经走了。
如意纳闷地说道:“娘娘,格格怎么突然来说这话?”
她不自觉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香囊,捏了捏,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她的香囊怎么好似多了什么东西?
乔溪云从她的神色看出异常来了,道:“你把香囊拿下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如意赶紧点头答应。
她拿下香囊,打开一看,里面赫然多了两枚金叶子,“这、这怎么会在我的香囊里?”
乔溪云接过金叶子仔细地打量了下,脸上露出思索神色,“刚才那个宫女不是撞了你一下,兴许是那时候把东西塞进去的。”
“这……”如意嘴巴微张,半晌说不出来,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舌头,脸涨得通红,“娘娘,这东西怎么办?”
乔溪云道:“你别急,让我想想。”
杜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催促道:“乔嫔娘娘,您可换好衣裳了,我们娘娘在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