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太厚了,怎么扒也扒不干净。她眼一下糊了,“小黑,你呜一声啊,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在哪哪里。”爪子抓穿石头,她把头都钻进土里去听。
谁也不说一声,都埋头跟她一起挖土。
挖着挖着,在七尺处传来轰鸣。
白骨心惊望去。
是三殿下和他的兵马钻出,他们没有以身殉死,身上火药倒是都空了。
小圆携兵马围杀而去,三殿下退无可退,埋头蹲地。
失望至极的白骨继续挖土,刨得整个人钻进去。她真希望现在是阿黄,钻进去就能刨好多。
又在五尺开外,龙啸声穿土而出。
“我划的重点有点东西。”土里飞出黑影,一阵天旋地转后落在地上。
乌兰贺翻翻双手,正在庆幸偷生时,身上扑来一泥人。
白骨哭着跳到他身上,他双手惯性一托,不待看看她,脖子就被她搂住。
他用了天旋地转术,身上脸上可干净了。她扑来,就把她的泥蹭他脸上了。
“我不要和你分开了,就和你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她埋在他耳旁嚎啕大哭,那些眼泪湿哒哒的,打湿他半张脸。
他一手覆住她背,把她紧紧拥住,“那可说好了,不许再离开我。”
“啊。”她张嘴就咬上他脸。
那滋味真是熟悉无比,此命难逃,乌兰贺认了。他只顾抱着她,随她喜欢。
“哈哈,九条铁棍捏好了,这下我要诅咒你。”三殿下蹲在地上捏土,捏出了九条铁棍的白骨魔头。
“变态!”小圆一巴掌扇过,踩烂了泥塑。
此行俘获敌军,密道黄金被挖出,足足一个大金库的量。
从审讯中得知,周子颢和陈世甲联手把真黄金转移给鄂古几个殿下。他们做了一种生意,周子颢拿国库的钱跟他们买黄金,再卖出去。鄂古拿钱,他们赚差价。
所以陈家金库不需要黄金,只需要一个空壳就可完美运转。毁掉钥匙,让世人永远不知道那是空壳,才是周子颢真正的目的。
做这买卖的周子颢已死,鄂古的三殿下及其兵马,也将领受一回何为碎掉。
白骨翻着小圆那本酷刑一百种,决定让三殿下和他的兵马受个整套。在酷刑之前,白骨还让人扒了他和他的兵马,剃光他们的毛,在他们屁股两半和背上烫上大字:战败俘虏。
辱尽他人,终被受辱,鄂古三殿下在火烙下怒吼,“不就是为了个和亲公主?我们就是狼,是谁把她推入狼窝,是你们王上和满朝文武。”
“你们想不出吗?你们替王上打仗,我就涨价卖黄金,他们买进卖出差价越拉越大。不太平的饭好吃极了,赚钱快,死你们不死他们。谁还想吃太平的饭?”
“这生意多少大臣参与其中,就连你们王上都贪心,想吞掉鄂古,从此卖多少价他说了算。说穿了,是你们王上和大臣之间贪心作怪,和亲公主是他们的替死鬼。”
他试图把事实化为利剑,却迎来另一把利剑。
《大晋酷刑一百种》第一章,宫刑。
就此受罢,敌军□□,在大街上被扔臭鸡蛋,那真是羞辱万千。
这场羞辱,万江海也看到了。他遮了怀中孩子的眼睛,让自己的眼睛铭记这幕。
当年出战为了什么?阻止战事获胜,推盛华出去又是为了什么?私心累累,何其之多。他们不知后果?不,是知道但无心挂碍,反而庆幸在这场博弈里,死的、受辱的不是他们任何一人。
在一地鸡蛋清中,付誉丞驰马在前,拖着敌军。目光稍抬,就见城楼之人红衣似火烛跳动。
那红衣从初见时,就是这样生机勃勃,鲜活跳跃。其实盛华从未如白骨那般活泼,是白骨实在太过鲜活,分了他的神。
他总试图去证明她是谁,那根本原因,他更想知道她属于谁。
但现在,他知道,她属于她自己。
“小黑,陪我练功。”她跳到乌兰贺身上。
练功?两个人?付誉丞摇摇头,怎么听都不是正经事。对于不正经的白骨,他确实不能接受。他有自己的恶,那就是不论是盛华还是白骨,他只喜欢梧桐下的恬静,火烛下的鲜活。那是她们最美好的样子。
他面对了自己的恶,释怀对白骨的种种。
“啊!”乌兰贺痛叫。
白骨依然咬着他脸,他背着她绕了一圈,瞥到城楼下的惨状,啧了下。
她松口,“嫌我狠?”
“那倒不是,我在想你人狠,我得话少,我们去找刁老道定个良辰吉日。”
乌兰贺背着她跑下城楼。
白骨在他背上撑起下巴,他话哪里少,很多啊。
跑下城楼,直入集市。兴冲冲的乌兰贺突然感觉到,她一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