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打起车帘,见周从之在下边抬头看她,便故意撅嘴打趣。
“从之,你光看着我,我可不依。我要你亲自抱我下来。”
“冉冉不说,我也要这么做的。”周从之笑容温煦,甘之如饴,朝她张开双臂。
云冉便跳落到他臂弯之上,稳稳的勾住他脖子。
周从之抱着她,故意转圈晃她,直逗得她娇笑连连。
“好了好了,你再转下去,我头都昏了。”云冉笑闹,拍打他的肩膀,求他赶紧放她下来。
那副你侬我侬的模样,叫周围的小厮婢女,都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姑爷和二奶奶,好像又回到当初燕尔新婚的时候了,感情蜜里调油般。
云冉虽然叫他放人,但他是不舍得的,便附在他耳边低道,“这两日吃的都是越冬的旧菜,干巴巴没劲,我想吃芦笋了,最好是现摘的芦笋,炒起来鲜美可口。”
“早知道你口叼,今年的春笋,我早让厨房备着了。”
周从之笑着回应,掂了掂她,非要这么抱着她回家。
云冉不禁羞红了脸,把脸埋进他的胸口。
尽管是夫妻,也怪害臊的,他真不怕外人指指点点。而且如今黏她,比从前还厉害。
*
云冉正跟周从之往角门去,冷不妨看到前边马车上下来一个人,笑意顿时僵住。
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那勾着周从之的手臂也在发抖,指尖掐着他背后的绸缎料子,几乎一下子就从周从之的怀抱里下来,仓促地躲在周从之背后。
“二哥哥。”云冉声音细弱,几不成调。
孟宴宁竟然就站在那里,穿着一身珠白色连枝修竹锦缎圆领袍,身段比从前清瘦,一双眼也仿佛更深邃。那苍白的脸上划过道没有干涸的血痕,笑容稍显诡谲。
变化倒是不算大。让云冉惊讶的是,他原来满头的乌发,此刻间或夹杂着一些银丝。气质也更凌厉。
那是种格外病态的美感。叫人觉得,他如今做出任何事情,都不足为奇。
以至于他抬眼看自己时。那仿佛慈悲的目光,都叫云冉心惊胆战。
“冉冉,好久不见。”他对她笑道。
云冉的心差点跳出胸腔,忍不住又心虚地往后退。他的声音怎么变得这么沙哑?
好像乌鸦飞过天际,风沙刮过枯萎的枝桠。光是听着,已经让人生理不适。
“二哥哥,你什么时候出狱的?”云冉心虚问。
周从之径直把云冉护到了身后。
“孟宴宁,你要干什么?”
他根本没想到,孟宴宁竟然会这时候出狱,他明明打点过了,孟宴宁怎么还能活着出来?可孟宴宁的确看起来好端端的,一袭白衣胜雪,形如鬼魅一般。
孟宴宁只是走过来,沉黑的眸直勾勾盯着云冉。伸臂,却突然揪住周从之的领口,把周从之拽到跟前。在云冉和周从之都惊讶的时候,抽出了一把匕首,抵住周从之的腹部。
薄唇挑起,阴恻恻地低笑。
“我当然是,来接我的妻回家。”
第五十章
他的刀锋只要在近前三寸, 就能让周从之血流如注。
云冉骇然失声,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 当街行凶。
“二哥哥……你别冲动。”云冉攥住了裙褶,紧张道。
孟宴宁刀尖抵着周从之,又转过脸对着云冉, 眼尾微微勾起,声音堪称温柔, “冉冉, 只要你上马车,二哥就放过他。”
云冉的双腿打抖,却下意识后退。今日踏春归来,正是好兴致。可突然间的变故, 叫她脑子都快混沌了。孟宴宁的笑容很浅,可她是完全能够,从那光风霁月的表象下, 窥到他的狰狞阴狠。不上马车,他真的会捅死周从之。
“冉冉, 不要去!”周从之觉察到她的犹豫,忽然攥住刀刃,压下眉弓, 也毫不避让地回视孟宴宁。
“什么叫你的妻, 孟宴宁,你难道不知,在你坐牢这段时间, 冯知县做主,早勾销了你和冉冉的婚契。她现在, 是我周从之的妻子。”
他把住那刀尖,又往上移了三寸,对准自己的心脏,痛快地笑起来,“不是说我强抢民妇?如今你公然到我家宅前闹,到底是谁强抢民妇?有本事就动手,看看以后,冉冉会记得你,还是记得我。”
孟宴宁偏了下下颌,眼底似有疑惑。
转头盯向云冉,“冉冉,他说的可是真的?”
云冉见周从之掌中淌血,心跳得格外快。
他这样,好像不能再经受任何刺激了。自己要怎么回答,才能让他的情绪平静下来?云冉吞咽着惶惑,乍然灵光一闪,语气一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