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哥,别忘了。你若敢杀从之,便是把我往死路上逼。”
孟宴宁漆黑的瞳仁牢牢锁定她,忽然挑唇淡笑。
“死路?冉冉怕他死,那当初把二哥留在牢里的时候,可想过以后就再见不到我?”
他好像是问她,却也只是淡淡扫视她,不需要她回答。一用力,便叫刀尖往前推进。周从之的掌心又冷又痛,拼尽全力抵着,却不想孟宴宁突然松手,致使他连连后退,匕首当啷掉地。
“二郎,失陪。”
孟宴宁倒有礼貌,转身一把,将云冉扛到肩上,跳上马车。
进车厢时不动声色地拍了拍车夫的肩膀,车夫悚然一顿,立刻策马狂奔,直把想阻拦孟宴宁的周氏家仆,全都冲散。
云冉没想到他还会声东击西,即便被他搡到车里,人也还懵着。等到自己跟着马车车厢无助晃动,天灵盖都快被掀下来,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孟宴宁绑了!
车夫跑得太快,她被颠得东倒西歪,胡乱抓找支撑,猛地抓到孟宴宁的胳膊。仿佛抓到了一块烙铁,迅捷地抽开手。反被他牢牢的攥住。
孟宴宁将她拽拉到面前,阴恻恻地审视她。“冉冉,你在怕什么?在牢里的时候,你不是很自在地,踹开二哥么?”
他说着,突然又狞笑起来,掐住云冉的脖子,“你那样薄情,可想过有今日?”
云冉当初踹他,自然想过他出狱后会找自己兴师问罪。
可她觉得,自己已经勾销了婚契,他应该不敢乱来。
从前再不济,人前他也在乎名声。
如今和他对视,看着他森寒眸子盯紧自己,炙热的吐息拂面,云冉简直心魂俱丧,完全看不懂他了。她瑟瑟发抖,不由又想用可怜唤醒他的理智。
“我那是不得已的。二哥哥突然坐牢,我很害怕,只想快点出去。但不是为了抛弃二哥,不过是为了讨好从之,好让他不计前嫌,帮你翻案。”
“故意讨好他?”孟宴宁又笑,大掌抚上她俏丽的脸。这张脸真美,盛装如把春日都蕴藉其中,叫人爱不释手。
云冉惊惶点头,尽管觉得他的掌心变得比从前粗糙寒冷,还是亲昵地蹭了蹭,“你若不信,回去问问孟舶干,还要婆母,我有没有去求过他们。”
她这话半真半假,但又想,自己的确是去求过的。盼望孟宴宁知道,她其实牵挂他。
孟宴宁果然稍稍松力,惶惑地盯着自己,
那种血液回流的感觉,叫云冉燃起希望。
她忙吸了口新鲜的空气,按捺住头皮发麻的恐惧感,努力从眼眶里逼出叫人爱怜、同情的泪水。
“二哥哥,我是否恳求过,你问一问不就知道了?我发誓这些日子,虽然和从之欢好,但没有一刻不深深地思念你。一想到二哥哥还在狱中,便食不下咽。只盼望能早些说动从之,把你从狱中救出。”
怕孟宴宁不信,还顺势卧倒在他怀里,用指尖轻轻划他的背脊,温声软语问,
“二哥哥,你刚才对我那样凶,对我就没有半点信任了吗?”
她柔软无骨,像小猫挠人的痒。杏眸楚楚,纯良无害。
孟宴宁周身的戾气淡了点,“冉冉,其实想着二哥?”的确,他在出狱前曾听见,云冉到狱卒处为他打点。但是她路过他的囚室,却没有停驻。
孟宴宁半眯眸,顺势将云冉扣紧,声音桀桀发哑,“那冉冉,这些日子你为了讨好周二郎,让他碰过你哪里?这里,这里,还是这里……”
他带着冷意的手指在她温热香软的肌骨间游走,目色灼灼摄人。每探一处,云冉都几要战栗低呼,鬓上的簪花,也不小心掉落在他的脚边。
一时间红的粉的,白的黄的,芙蓉山茶落了一地。孟宴宁瞳孔紧缩,猛地支起云冉下巴,
“食不下咽……二哥突然想起来,冉冉刚才不是说,芦笋要吃鲜的才好?”他森笑询问,敏锐地捕捉到云冉在刹那间因惊慌颤抖的睫毛,“冉冉,你是不是,又跟二哥说谎了?”
尽管没怎么用力,云冉也几乎被他的膝盖顶到车厢角落里。一时间呼吸凝滞,大气不敢喘。
“二哥哥,我……”
她突然语塞。饶是心态再好,再巧舌如簧、舌灿莲花,也不是每时每刻,都能保持理智。她和孟宴宁已是太亲密了,了解他,又畏惧他,有时候担心自己多说多错,在他眼里,就像跳梁小丑。马车突然踏过沟坎,剧烈的颠簸,叫她一下子撞到他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