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许适意认识沈趁起,这人也从未说过如此多的话,却字字掷地有声。
她知道沈趁这是在替许适麒出头,不禁心下微暖。
若是自己和许纲在街上吵起来,不但有伤风化,且人们会对自己议论纷纷,而非许纲。
沈趁则不同,她毕竟身居高位,说起这些话来百姓也只会觉得她是刚正不阿。
这些话在许纲听来更像是一根根钢钉,正把他的面皮撕下来,一个字一个字钉在地上被来往的人踩在脚下。
他攥紧了双拳,上次的屈辱一并涌上心头,却碍于这人是将军不敢开口发一言。
沈趁亦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盛气凌人,只道:“心胸狭隘者难容天下亦难为天下所容,望慎思慎言。”
而后她无视掉快要冒出黑烟变成妖精的许纲,对许适麒道:“骑得马么?”
许适麒面色一红,还以为是沈趁邀他同骑,正不知该如何扭捏答应下来,就听许适意从车内道:
“麒儿骑不得,乘车便好,我们走吧。”
许适麒只得乖乖上了马车,路过让到一边的许纲,朝将军府去。
待人走后,许纲才狠狠地攥紧了拳,看着众人的背影,羞辱感令他有了前所未有的报复心,他不禁庆幸自己三日前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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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离贡院不算远,慢慢走了不到一炷香就停在古朴庄严的大门前。
沈趁翻身下马,先去马车边挑起帘子,第一眼便聚焦到许适意身上,笑道:
“阿意,到了,我搀你下来。”
许适意面色微红,“嗯”了一声,从善如流地扶着沈趁的手腕下了马车。赵小蝶和许适麒也先后下了马车。
许适麒一观门口两个石狮子,栩栩如生,威武非常,正衬这肃武的大门,心里不停地赞叹。
士兵早就开了门,见沈趁回头,禀报道:
“启禀小沈将军,丛统领和谢统领来人传了话,说回府更衣后便来。”
沈趁“嗯”一声,将许适意拉到身侧并肩的位置道:
“这是许府的大小姐,往后她进出随意,见她如见我。不必阻拦,不可诘问来意,违者自来我处领罚。传与众人周知。”
这情景似曾相识——许适意想到上次自己也是对家丁差不多地嘱咐,听那些士兵齐齐应了一声“是”后,心尖漫上甜甜蜜意。
四人进府,沈趁换了衣服出来时,丛磊和谢灼也到了,都坐在偏厅请风厅中谈笑风生。
不过是谢灼一个人交际花一般左说右说,丛磊却是一言不发,拘谨地坐在远处,眼睛不知该往哪看。
沈趁走到近前时,正听到谢灼对许适意道:“……可便宜了她,每日都要拿出来看一阵,再塞进领口……”
许适意则是愈发笑得甜蜜,沈趁走过去道:“说什么呢手舞足蹈的,成何体统?”
她后半句是笑着调侃,因为谢灼自进了京,总是因为坐姿不端被丛磊说“成何体统”,故而她也老拿来打趣。
谢灼闻言回头:“正说你每日看那个戴在脖子上的东西,我还说错了不成!”
沈趁有点羞涩——尤其此刻许适意正顾盼流转地看着她。
她不着痕迹地把背在身后的手捏了捏,坐在许适意旁边的椅子上,旁边的人轻声问她:
“小沈将军可认?”
明明每日都被别人这么叫,偏从许适意嘴里听出,竟有缠绵悱恻,温柔吐露之感。
沈趁耳尖微红,却不善撒谎,静默几秒小声应下:“……确有此事。”
第63章 变化
从来是被她无心之语说得面红耳赤芳心乱跳,如今也见这人羞涩难言,许适意触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新奇之感。
并且——
她隐隐感觉,找到了在沈趁身上满足自己私欲的入手之处。
许适意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垂眸的神态,含笑道:“多谢小沈将军,日夜惦念。”
话音一落,她也面色红润。
长至十八岁,她从未说出如此直白露骨的话。乍一出口,自己也有些无所适从,却等待沈趁的回应。
沈趁耳朵红透了,余光瞥到其他人在说别的,小声道:“我的确惦念,阿意心知便可,莫要一说再说啦,饶了我可好?”
许适意心情大好,柳眉微扬,将裙摆里掩着的小羊剑穗露出来给沈趁看,又道:
“我亦同浸影,你也没有吃亏。”
沈趁呆住,她的脑袋被近在眼前的温柔笑意占据,此刻她甚至读出许适意眸中流露出来的羞涩和认真,再瞧那清澈眼中所映着的自己的影子,总有深情。
明明是谢灼的调侃,明明自己平日里总言语欺负这人的羞涩。
可而今角色调换,许适意并未自喜得意不放过她,反而将自己置于和她同等之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