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漫漶,许适意竟也凑够了胆子直视沈趁,她只觉得自己“义愤填膺”,却不知此刻她绯红着脸,眸色黑亮问沈趁:
“分别这么久了,你有想我吗?”
话音一落,说话的人懊悔不迭,只怪自己一时冲动,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质问。
听话的人倒先是一愣,而后心中掠过一阵春风,所过之处不知名的小花开了个漫山遍野。
没有立刻得到回应,许适意马上就改口纠正。
虽然从她失言到纠正不过几个呼吸,哪有人反应的时间呢?
不过许适意的羞涩容不得她讲理,只是她刚开口,沈趁的声音与她一同响起——
“我不是那个意……”
“我想。”
许适意的否认戛然而止,红着脸站在原地,心也是怦怦跳个不停。
“你是怪我不经常去看你对吗?”沈趁柔柔道,“我最近事务繁忙,白天总是没空,又不好夜里去找你,不成体统。”
许适意垂着头,想着: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不如干脆再无赖几句。
反正!
反正……沈趁当是会纵我些胡言乱语。
她底气不足,声音也低下去:“休沐时呢?”
许适意向来进退有度,她知分寸,懂适可而止,从来不会因为生意之外的事刨根问底。
可这次不一样,理智如她,也会对心上人急不可待,又阵脚大乱。
沈趁开心坏了——她不明白为什么而如此愉悦,她只是觉得,许适意怪她不陪她,真心实意地怪她这件事,就令她喜悦。
因此她愈发地好脾气,扯着许适意的袖子。
这下好了,把被许适意捏在指尖皱巴巴的衣角解救了,带着她的温度又落到沈趁的手里。
许适意余光瞥到,她发觉自己大概是疯了,不然怎么会这么普通的事都会搅得她心神不宁。
更甚者,让她生出把自己的手变成那片衣角的念头?
赵小蝶见这二人磨磨蹭蹭,虽然不好意思打断,不过见周围的视线越来越多,只好轻咳两声以作提醒。
许适意恍然回神,有些不好意思地错开对视的视线轻声道:“我们走吧,麒儿该是等急了。”
沈趁自然是怎么都好,点点头应下来,士兵也牵了马过来。
她骑马,许适意和赵小蝶坐了马车去接许适麒。
这边的许适麒刚刚出了贡院,还未等太久,许纲也紧随其后出来。
看到他清瘦的背影,许纲不禁想起三天前的羞辱,嗤笑一声。
“也是将将二十岁该娶亲的人了,整日跟着姐姐,毫无男子之气!”
许适麒不用回转都知道这讨人厌的声音出自何人之口。
他皱着眉道:“你不必无事找事,我并不愿与你多说。”
许纲是爱面子的人,闻听此言顿时怒火中烧,本就拉着的脸更黑了几分,他上前几步道:
“难道我说错了?”
许适麒忍无可忍:
“有没有男子之气与你何干?再者凭我同我姐姐感情深刻就如此说,你怕不是嫉妒之词?我劝你还是收收你的痴心妄想,我的姐姐清风明月一般,断不会沾染你这样的污泥!”
“呵!”许纲怒极反笑,“凭你也好意思说我是污泥?学堂之上你辩不过我,与人交往更是差之千里,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许适麒心知这人本质无赖,不与他多做争辩,转过身欲先去武试场地寻许适意。
见他要走,许纲今日算是找到出气口,站在原地也不管来来往往的举子,大声道:
“大丈夫若是文不能治国武不能安邦,不若早些找个妇人回家娶妻生子碌碌一生,何必来此科举浪费笔墨!”
此言一出,路人皆纷纷侧目。
许纲尚得意于许适麒涨红了脸的气愤劲儿,便听到马蹄哒哒,车轮碌碌声。他一抬眼,不知什么时候许适麒身后来了一马一车。
高头大马上端坐一人,玄色官服,乌纱帽岿然不动,神貌俊朗,不怒自威。
是许府的马车,和那个许久未见的,被意儿甚为在意的沈趁!
许纲想起那次被这个女人打得起不来,还背过气的事,恨不得把牙咬碎。
许适麒也听到声音回头,一看是自家马车,还有沈趁,顿时忘了生气,眼睛都要冒出星星来。
“沈姐姐!!”
沈趁朝他和善一笑算是回应,而后敛了笑容朝许纲道:
“若论文,知礼年少时便一赋成名,不知那时候你在背四书,还是背五经。若论武,你也不过是三脚猫功夫。”
“再者,安邦治国之事,虽是能人之责,却也是百姓之责,岂是某一人的作为?许公子也读了许多年书,大道理不懂便不要宣之于口,怎好意思用自己不懂的事在众目睽睽之下羞辱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