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菀话不多,平日里的相处基本都是江倾阳在说,她应声,今天他不说话,向菀虽然隐约能感觉到他的一丝异样,却也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两个人就这么一路无话地走到教学楼三楼的连廊,隔壁班宣传委员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连廊尽头,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向菀目光和他对上,打了声招呼,问:“你没有去看汇演吗~”
宣委苦着脸甩了下手里的单子,“没啊,年级主任让我统计下各年级要去参加书画比赛的名单...我才统计完,累死了。”
向菀弯唇笑笑。
“你怎么也没去啊?”宣委问,没等向菀回答,他又看向一旁的江倾阳,“诶对了,你刚找向菀什么事儿啊?”
江倾阳:“.........”
这位宣传委员问完就被另一个突然出现的同学喊走去汇总名单了,空荡的连廊又只剩下他和向菀两个人。
宣委的出现,连同他的问题,这一切戏剧得让江倾阳觉得,就好像是上帝看穿了他心里的那点拉扯别扭和不磊落,特意派遣这么个虾兵蟹将来推他一把。
此时此刻,面对向菀疑惑的目光,他再没有办法来找个理由搪塞装傻,兀自沉默了两秒,江倾阳颓丧地说:“...我问你个事儿好不好?”
向菀点头,神情仍是不解。
“那条裙子......你其实很难过的对吗?”
像是没想到他问这个,向菀愣了一下,但很快摇了摇头。
“别骗我好吗...”
江倾阳用手指绞了绞校服一侧的衣角,声音很低地说:
“你爸爸......我知道了...
“...我不小心听到的。”
他说完这话,向菀忽然也沉默了,她似乎是做了一个漫长的呼吸,两只手攀住连廊一侧的栏杆,目光投向了天边很远很远的地方。
就在江倾阳觉得自己完蛋了的时候,他听到了向菀再次开口,声音有一种调整后的平静:
“好吧,最开始是有一些的。
“但后来徐妍说你们去给我选裙子,还有她问老板我适合什么样的舞鞋时,就一点都不难过了。”
“...真的?”江倾阳迟疑地问,他站去她旁边,两个人隔了一只手臂的距离。
向菀点了点头。
“真的不难过了?”像是不信,他看着她又再次确认。
“真的。”向菀有些想笑,还是很配合地再次点头,语气也很肯定。
高悬摇晃的一颗心终于归位,江倾阳长长长长地吁了口气,开始不无懊恼地倒豆子:
“其实那条裙子是我弄脏的,暑假在少年宫的时候,我不小心撞了你,我当时是去洗画笔...”
江倾阳语速很快,说这些话的时候,余光一直在偷瞄向菀,他看着她偏头看向自己,然后眼睛越睁越大,写满了惊讶。
“你不记得我了。”江倾阳垂下头,单手扶着栏杆用鞋头轻轻踢了踢下方的柱子。
“抱歉...我那天是着急去彩排...”
他不是要埋怨,江倾阳摇头,“其实如果不是我那天太莽撞了,你的裙子不会脏,徐妍就也不会好心办坏事。”
闻言,向菀笑了起来,“哪有你这样怪自己的,那怪来怪去,罪魁祸首难道不是我事先没有告诉你们,我爸爸的事吗?”
她终于明白了江倾阳这一路反常的缘由,向菀把目光重新转向远处橘黄色的天空,声音很是平静地说:
“那条裙子对我来说的确有一些不一样的意义,我算是...把它当成一个念想吧...
“但它终归也只是一条裙子而已,远远没有徐妍、没有我们之前的情谊重要。
“这件事大家的初衷都是好的,我的开心和感动也都是真的,所以,就让它以一个好的结果收尾,不好吗?”
向菀想让气氛轻松一些,说话时便学着江倾阳平时喜欢做的动作,微微耸了下肩膀。不过江倾阳那宽大的校服罩在她身上,让她并没能把这个动作做得流畅而自然,有点像田野中一只被风吹拂鼓动的稻草人,机械呆板,也有些滑稽的可爱。
江倾阳默默看着,又听向菀继续说道:
“所以,就算以后被提起,也是你们看我裙子脏了,一起置办了一套新的行头送给我,然后我收到这个礼物,很开心很感动。
“就是这样幸福而简单的一件事。”
向菀说完,重新偏过头看江倾阳,两个人目光对上,他的眼神有一点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