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给向菀手机上发了个定位,人就靠在一边阴凉处的栏杆旁优哉游哉地等着了。
几分钟后,他看到穿着浅色西装的江倾阳出现在前边阳光曝晒的区域里。
灼目的阳光一打,秦逸心下啧叹,这人还真是有个被老天眷顾被时间遗忘的好皮囊。
江倾阳给人的感觉,秦逸一直都形容不出来,但他莫名觉得如果江倾阳去拍沐浴露广告的话,一定会有很多人为此激情下单。
人走到他跟前儿了,秦逸直起身笑一声,“恭喜啊。”
江倾阳笑笑,“谢谢。”
俩人往商场去,秦逸问:“手伤好了?”
江倾阳有点意外秦逸知道这件事,但也没问,点一点头说:“恢复得差不多了。”
秦逸自己主动补充,性质半是解释半是吐槽:“你手术完那段时间,向菀没少给我打电话问我恢复期吃什么喝什么注意什么,说你这恢复得怎么这么慢,哎我当时就想,你要再不好利索了我可要找你报销话费了。”
江倾阳失笑,等俩人进到电梯里,秦逸靠在一侧轿厢,扬扬眉问他:“我好像还欠你一支舞?”
江倾阳按电梯的手停顿了一拍,但很快便在记忆里翻找出了这个片段,他扭头看秦逸,对上目光俩人就都笑了。
那实在是一段称得上戏剧抓马的回忆。
那一年漩涡中心的秦逸晚上一个人坐在城郊一栋废弃的顶楼上,四周荒凉破败,手边摆着两听啤酒,一部手机,两条腿悬在楼宇之外。夜里楼顶的风很大,吹在身上特别凉快,有自由和洒脱的味道。
秦逸从小到大无数次地来过这儿,他对这栋老旧的烂尾楼讲过无数情话、荒唐话,对他那些交往过、有过多少肌肤之亲的人想让他讲他都没讲过的话。
诸如什么哪天你塌了我就和你一起埋在这里,你在上我在下。
爱啊死亡啊在他看来都是很无所谓的事情,有人想要他就给。
真真假假的人心哪比得过你这一栋烂尾楼来得真材实料。
那一晚他仍然如此,疯话不重样地讲完了就撑着台面站起来,右手捏着一听喝到一半的酒,就这么张开双臂晃晃悠悠地在墙垛子上走。
有那么几个瞬间他是真要偏下去了。
秦逸笑呵呵地想,法医鉴定报告上会怎么描述他?耍酒疯?
没想出个所以然,身后水泥台面上的手机就响了。那几天给他打电话发短信的人太多了,手机没电后原本一直都是关机的。
秦逸这会儿也没打算接,蓝色多瑙河的手机铃声就一直响,他就跟着这个配乐转圈摆荡、自娱自乐。
但这个铃声响得太久了,一通接一通,他玩累了就走过去想看看是谁。
陌生的号码,加上酒精作祟吧,电话再响起来他神差鬼遣地就点了接听,居然是江倾阳。
大概的确是打太久了,江倾阳估计也没想到忽然就接通了,默了两秒还反问了一句,“是你吗秦逸?”
秦逸回答他,“不是,是鬼。”
然后他就听着江倾阳开始在电话那边噼里啪啦地给他讲,讲了一大通,他好像生怕秦逸会挂似地,语速飞快。秦逸喝多了脑子都有点跟不上,但最后一句他听明白了的,江倾阳告诉他,“事情解决了,你不要担心。”
秦逸没吱声,江倾阳就又在那边强调说:
“你没有伤害任何人,他们伤害了你。所以你没错,是他们错了。”
秦逸笑了起来,语调懒洋洋的,“我担心什么啊?难道不是你在担心、或者本质上是向菀在担心我?你又怎么知道我没错?”
江倾阳不知是被他的状态、还是哪个问题问住了。
秦逸就笑笑,“好吧我没错。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没事...”江倾阳语气有些迟疑地应,又忽然改口,“啊,那你怎么谢我?”
“你想怎么谢?”
“你跳支舞吧,...向菀说你是天赋型舞者,我倒要看看有多天赋。”
“OK,我欠你一支舞。”
秦逸说完这句,他就听到江倾阳那边极为明显地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响在听筒里,非常、非常地清晰。
秦逸笑:“怎么?”
“......”江倾阳迟疑两秒还是说了,“我刚刚听到你那边很大的风声,好像还有汽车喇叭声,你是在楼顶上吧?...我刚还以为你想跳楼。”
秦逸在深夜的顶楼放声大笑。
他故意重重地跳下台面,发出很明显的落地声,“这回呢?”
......
江倾阳后来和向菀的事儿,秦逸也了解个大概,向菀的大学朋友无一例外地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向菀如此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