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北市那个时候也已经正式进入夏季。
两个人开着车去到那条熟悉的街道,把车停在路边。
多年过去,少年宫已经盖了气派的新楼。原先的这个小三楼就全部拿来做了教师办公室,或者一些对外租用的活动室。
适逢工作日的缘故,少年宫里空空荡荡。
两个人从东门进去,穿过那面文化墙,沿着记忆里那条长而明亮的走廊一直往前走。
就快到那个拐角了。
向菀忽然开口:“江倾阳。”
“...啊?”
“你是不是要跟我求婚?”
江倾阳:“............”
没等来回答,向菀继续问:“你为什么要回一趟波士顿啊?”
她扭过头,满眼溢出的促狭笑意,“总不会是躲避网上的抨击,画册路演你也不用去,你回去是干嘛去啦?”
江倾阳:“............”
“向菀同学,你能不能配合一下我的神秘感啊...?”
当年表白被截胡,如今求婚又...
江倾阳是真的郁闷到了。
向菀还在笑个不停,“好啦我愿意!快给我戴上吧!”
她抬抬右手,又动动左手,“哪只手来着?”
江倾阳闭了下眼,恨恨地从兜里把戒指盒拿出来,拉过她的左手戴了上去。
戒指尺寸刚刚好,并不繁复的款式,中间的主钻是粉钻,两侧戒臂上有其他颜色的彩钻做小副石。
彩色的。
向菀喜欢的彩色的。
“好好看。”向菀动了动带戒指的手指。
然后听到江倾阳闷声问她:“怎么发现的?”
“因为你刚刚手心一直冒汗啊,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不答应你。”
“......”江倾阳语塞几秒,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现在是夏天,出汗很正常啊。”
“好吧,其实是我听到你讲电话啦。”
听到他在问珠宝店的人什么时候可以取货,向菀又说:“我还看到了婚纱,也好漂亮啊,婚纱你后来藏哪里啦?”
江倾阳低头堵住了她的嘴,隔片刻拉着她的手闷头往前走。
夏季炽热的阳光从旁边的落地玻璃窗里斜照进来,男孩女孩的背影消融在那一片近乎金色的光线里,连同满是笑意的嗓音和闷闷的应声:
“好啦不要郁闷,讲一讲你本来的计划?”
“...不要。”
“那我不答应了哦。”
“...喂!”
“好吧那我也告诉你个秘密好了。”
“...什么?”
......秘密就是。
其实我已经讲过很多次我愿意了。
在每一次吹灭蜡烛的时候。
-
三天后,江秉生日。
只是江秉老同志实在是个劳模,整寿的生日又适逢周末,当天居然还去了公司。
那天直到快下午一点,江倾阳和向菀才见到忙完回来的他。
他们去了家里的老房子那边,在院门口远远看到江秉时,向菀是怔愣了一下的。
她脑海里莫名浮现起几个月前,在深夜波士顿的医院里,那个一闪即逝的背影。
“你好啊。”向菀愣神的间隙里,江秉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率先与她打了招呼。
“伯伯你好。”向菀连忙也问好。
坦白讲,江秉虽然是笑着的,但身上那种从商多年浸染的深沉和老道,近距离接触的时候,还是不免让人有些发憷。
尤其他还是江倾阳的爸爸。
向菀不可避免地开始有点紧张了。
她脸上的神情变化被一旁的江倾阳看在眼里,他低头偷笑了一下。
江秉让人在家里备了菜,饭后,他们坐去一旁聊天。
方才饭桌上时,江秉并没有问向菀太多问题,话题也都偏菜系是否合她胃口一类。
这会儿江秉泡了茶,坐下来才与向菀说:“我听倾阳说,你也是摄影师?”
向菀这一瞬间其实想要讲,当年她决定学摄影就是受了阳韵阿姨的感染。
但今天是江父生日,她不确定这时候过多地提起故人是否足够明智。
向菀扣着指甲,犹豫片刻,还是保险起见地只点了点头。
江秉给她倒了点茶,在这时笑了一下问:“是不是倾阳跟你说什么了?我怎么感觉...我跟个恶毒公公似的。”
“......”向菀:“...啊?”
一旁的江倾阳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
向菀反应了两秒,绷着的一根弦儿终于松了一些。这回也如实坦言了当年入这一行的契机。
又在江秉的问询中讲了一些自己毕业后成立的工作室的事情,最后也不忘谦虚地来一句:“当然和阿姨不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