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间儿呢,去吧,正好叫她过来吃点水果。”裴老爷子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拍了拍他肩侧。
“诶,洺儿来了?”小庄叔在这时从正厅里跨出来。
“小庄叔。”钟洺同他问好。
“菀菀呢?叫她出来吃点水果。”裴老爷子很注重养生,每天这个点儿都得吃点新鲜瓜果来补充VC。
“她忙着呢,说不吃。”小庄叔捏着车厘子把儿直接送了几个到嘴里。
“又不洗手!”裴爷爷呵斥,对钟洺道,“去吧,把她叫出来休息会儿,都忙活一上午了。”
钟洺笑笑应是,迈步走了过去。
然而都等小庄叔洗了手回来,那俩人也没出来。
裴老爷子纳闷儿地也踏进厅里。
向菀所在的工作间与外边正厅相连,中间的墙掏空做了玻璃隔窗,从外边可以直接看到里间的布局。
钟洺就站在工作间的门口,目光看向里边,却一直没动。
“怎么啦?”裴爷爷走近,站在窗外叫一声,“菀菀别忙活啦,瞧瞧谁来啦?”
“诶,马上。”向菀嘴上应着,躬身背对着门口、比量尺寸锯好最后一块木板,扭头一看,“诶?钟洺?”
裴爷爷笑开来,眼尾堆叠的褶皱像木头的纹路,然而当他把视线移向身侧的钟洺时,那些笑纹就好像真的被定格住了。
钟洺的面庞是平静的,可眉眼中一贯的从容与神采已消逝得一干二净。
他立在那里,一时竟也忘了回应向菀。
大概因为他的反常,向菀也纳闷儿了起来,她与裴爷爷对视一眼,又看回钟洺,又唤了声:
“钟洺?”
钟洺终于回了神,察觉到失态,他笑了笑,“抱歉。”
“...你在做画箱?”
“对。”向菀点点头,她早上来时柔顺的长发此时已经乱糟糟的,被她随意用一块蓝布当头巾盖住来遮挡木屑,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不知道能做成什么样子。”
钟洺眼底蓦地闪过一丝刺痛,一时也没再接话。
裴老爷子何等玲珑心,瞧着钟洺神色,就知情况不对,他打圆场开口:“菀菀去洗洗手休息会儿,快到中午了,一会儿一起吃个饭。”
“啊?都中午啦?”向菀如梦初醒般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便急急忙忙开始摘身上的围裙和帽子,“今天不行裴爷爷,我下午约了人一起去图书馆呢。”
“大周末的也要学习呀?这么刻苦。”
“没办法嘛,笨鸟得多练。“向菀胡乱扒拉了两下头发上的木头屑,挎好帆布包,和钟洺摆了摆手,“我先走啦。”
跨出厅门也不忘和院里正给小棚里的瓜果蔬菜浇水的小庄叔告别,声音很是欢脱:“小庄叔再见!”
裴爷爷看着一直望着桌面上散落的图稿没有动过的钟洺,本想上前宽慰两句。钟洺却恍若忽然回了神,他急急落下一句,“我改日再来看您。”就跟着追了出去。
经过院里时,差点撞到举着水管正往后撤步的小庄叔。
“小庄叔再见。”他人就没影了。
小庄叔懵逼状,缓了缓神,大抵也是觉得新鲜,笑着和走过来的裴老爷子调侃:“这洺子一向持重,也只有在小向菀面前才这么冒冒失失了。”
裴爷爷却没有再开口接话,他目光望着院门外的方向,微一摇头,轻轻叹息了一声。
对后辈们的这种事,他向来是不愿多嘴的。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没法强求,也强求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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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洺追出去的时候,向菀已不见了踪影。
家里司机迎上来,钟洺问:“她人呢?”
钟家的司机自然是识得向菀的,“刚来了辆出租,应该是她提前约的,已经走了。”
钟洺未发一言,转身开门上车,司机忙也坐进驾驶位,车子发动后,却迟迟未听后座的钟洺再开口。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他,犹豫着问:“刚走没多远,要追吗?”
钟洺靠在后座上,闭着眼呼吸了一下,少倾,他开口:“算了,先回家吧。”
钟洺打开家门时,保姆迎上来接他外套。
钟洺问:“陈女士回来了?”
“是,才下了手术回来,正在偏厅休息呢。”
钟洺换了鞋走过去,母亲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怀里盖着本医学期刊,钟洺伸手想帮她把书拿掉盖个毯子,却不慎弄醒了她。
“回来啦。”钟母笑了笑坐直身,“去哪儿了,回来就没见到你人。”
“去了裴爷爷那儿,向菀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