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初漾之所以顺从无礼要求,无非想支开他,即使心里不爽,萧阈选择尊重她的意愿。他戴着耳机在街道瞎转悠打发时间,今天起了早床,暖洋洋的日光一晒,人开始发困。昨夜回家后,萧阈把从薛彬那搜刮的东西,挑挑拣拣,扔掉破烂,留下有用的放进秘密宝箱。关于她的物件,总能让他灵感迸发,兴致冲冲写下许多歌词,折腾了大半宿才入睡。
逛到一家猫咖,想起捡回家里还未取名的黑猫,驻足于店门口看了会儿,决定为它取名为小狗。萧阈倦怠散漫的眼睛浮上笑意,抄着兜朝咖啡店门口走,路过一家花店折进去,店员力荐娇艳欲滴的玫瑰,他打了个哈欠,抬手往角落无人问津的向日葵一点,“十四朵向日葵,配小雏菊,用原木纸包。”
店员包装细致认真,萧阈从店内角落摸了把椅子,靠着椅背两腿一剌,肘搁在扶手,懒洋洋撑着头,回复工作消息。
时不时查看置顶聊天框,等黎初漾的讯息。
像期待被召幸般。如此比喻,他自己先笑起来。
扎好花束已经十一点十分,店门对面马路车辆如串珠排列,萧阈留意到一辆车引擎盖上的奔驰立标,后退几步,朝车牌一瞥,按开手机拨电话,将将响起一声就被挂断。他挑了下眉,抬腿往斑马线走,红灯间隙,朝咖啡店橱窗探寻身影,眼神一变。
咖啡店的风铃被寸风扰得连响几声,玻璃门推开的力气有点大,金属合页挤出哐地声。
店内的谈笑风生的人纷纷望去,黎初漾的位置一眼瞧见逆光处的萧阈,他一手还留在把手,另外一只手捧着束张扬的向日葵。
萧阈步子一撕,走得又快又急,棒球服的纽扣开了两颗,卫衣领口形状凛然的锁骨,似要挣出来。不过几秒的时间,他冲到桌前,抿着唇一声不吭。
黎初漾对他的行为感到费解,还有他人在场,总归维持礼数,“不好意思啊,马律师,这是我朋友,他可能有什么急事找我。”
马律师?
萧阈额角青筋神经性抽动,盯着自家早就退休,每天提着鸟笼到处遛弯的老爷子。
萧良骥稍微一想便知自家孙子葫芦里卖什么药,装模做样,“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有事随时打我电话。”
说罢完全没有起身的动作,并且从容地喝了一口咖啡。
萧阈松口气,不动声色踢了下老爷子的椅腿,指望他赶紧走。
让老人家空肚子回去礼数不周,黎初漾提议道:“正好饭点,要不然一起吃顿饭吧?”
萧阈:“......”
萧良骥:“他也一起吗?”
她笑,“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当然,人多热闹,我孙子也和你朋友差不多的岁数。”
等萧良骥起身,黎初漾低声对萧阈说:“你有什么事啊,这么急?”
“我.....”萧阈欲言又止,想不出恰当理由,随便编造,“以为你被人骗了。”
她无语,“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嗯,你是二十四岁的小孩。”他自然接腔,把花塞到她手里。
金澄澄的明亮晃进眼底,空气弥漫向日葵的花香,清新又热烈,像初夏阳光的味道。
萧阈似乎特别喜欢向日葵,现在的微信头像,球鞋有时佩戴白瓣向日葵的金属徽章,脖子的叠加项链偶尔也会出现小小的向日葵徽标。
过去追求者动辄象征爱情的玫瑰,黎初漾照单全收,物尽其用做鲜花饼,之前有次收到永生花,一看两千多转手拿去咸鱼卖了。她没什么浪漫细胞,自己平日除了工作就是工作,鲜花都未曾买过一支更何况是向日葵。
玫瑰不如向日葵,她闻着香味心情舒畅,表情柔和,抬眼,“怎么突然买花送我。”
萧阈心念微动,掩饰般转目,对问题避而不答,反问:“你找律师做什么?”
“这是我的私事。如果你不想吃饭可以回去,我下次补给你好吧。”
“......我想吃。”
考虑到老人家饮食清淡,黎初漾在公司附近找了家档次高的粤菜馆订下包间。
萧良骥坐山水画前的主位,她隔一个座位在右手边坐下,“您想吃什么?有没有什么忌口?”
萧阈想坐旁边,她小声说:“这上菜口。”
上菜口怎么了?萧阈偏要拉她旁边的高背凳,“我就爱坐这儿。”
萧良骥咳嗽一声,“没有忌口,小黎你随意点几样就行,就当家常便饭,我出去打个电话。”
黎初漾只好转头问萧阈,“你呢,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