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阈小幅度点头,侧脸看向窗外,撑头的手从太阳穴滑到耳后扶着,指腹发烫。
视线被萧阈过分漂亮的手吸引,骨节清晰分明,指甲干净,甲床光滑没有竖纹,光线下呈现一种类似釉面的润泽质感。
他很健康,并且没有不良嗜好,听说这样的男人生育能力都特别好。
还有鼻子,形态挺拔,山根连接鼻背的骨头看起来格外坚硬。
“看什么?”
都怪薛之宁天天分享些既没营养的知识,黎初漾耷下眼,慢吞吞地说:“没什么......”
那道极小的伤口在中指第二节骨节,下面是大写字母Y的刺青。
她拈住防黏纸两头,脖颈低垂,头发顺额际滑下来,几根细细发丝若有似无拂着他的手背。
萧阈的手指不自觉蜷缩,做不到心无旁骛。
“别动啊你。”
创口贴一头布料黏到皮肤。
“黎初漾。”
她抬头,他抬了抬下巴,不紧不慢地说:“你下手好重,疼死了,快给我吹吹。”
疼个大头鬼,黎初漾有所预料,动作小心翼翼就怕萧阈碰瓷,压根没怎么碰到他的手。谁想这货属于蹬鼻子上脸的典范,稍微和颜悦色一点,他恨不得一股脑再提出八百个索求。她睨了眼墙壁的挂钟,眼底慧黠一闪而逝,唇凑近骨节,慢慢、轻轻呼出团气。
吐息里的潮热从皮肤纹理往里渗,萧阈微不可闻地捯饬气,心口被挠得发痒。
露在衣领外的脖颈,肤色由白转淡粉,他的喉结耐不住滚动,接着,她的唇微微张开。
陷入沉睡的另一个自己即刻有苏醒征兆,靠,萧阈你丫的真变态吧?他慌忙抽回手,猛地起身。
椅腿在地板划出刺啦一声,店内客人视线纷纷聚焦。
没想到萧阈反应这么大,这么不经撩,黎初漾心里惊讶,虚握咖啡杯,故意问:“怎么了?”
萧阈迅速按好创口贴的另一端,手抄裤兜,嘴唇绷着,下颌弧线凌厉分明,有牙关咬出的隐忍痕迹,“我去上厕所。”
手晃动,杯中面上的奶油浮沫往后撇,她粲然一笑,“别回来了,我跟人约在这个点见面。”
他也笑,语气冷淡,“你又不是我女朋友,咖啡店又不是你开的,管我。”
萧阈走后不到一分钟,店门风铃叮铃声响,一位身着西装、鬓边花白的老人走进来,视线晃了一圈,慢步走来,“黎小姐,您好,抱歉路上有点堵车。”
律师是从黎黎小仙女讨论组捞的,ID老马识途,关注她好多年,平时偶尔聊天,口吻如长辈般和蔼可亲,属于妈妈粉的类型,有次聊天他透露自己的职业是律师,她想他那么支持自己刷了不少礼物,礼尚往来,她理应照顾他的事业。一直以为他是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没想到竟然年过半甲,黎初漾哑然。
老人坐到对面,气质高雅矜贵,头发整齐抿在脑后,身上每处平整滑顺,没有多余线条。整个人有种肃然、高位的气场,连眼尾褶皱都呈现一种上扬姿态。
他炯炯有神的眼珠将她上下一掂,似打量又似审视,笑着问:“很惊讶吗?”
与网络、电话完全不一样的感觉,黎初漾拘束地点头,拿手机扫桌面二维码,“请问您要喝什么?”
“和你一样就行。不用紧张,就跟我们平常聊天那样就行,而且我可是您的粉丝。”
黎初漾无奈地看向老人,总觉得眼熟,可能是哪本杂志年度封面上,她端出适宜微笑,“别用敬语,您就像之前那样叫我黎黎或者小黎都行。”
“行,黎黎,言归正传,在补充关于起诉的细节之前,其实我有个问题想问你,这也是我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您说。”
“首先我以律师的身份,明确告诉你,拒绝支付赡养费,法院百分百会驳回你的诉求。”他口齿与条理皆清晰,“再者,我需要了解真实情况,据我所知,你应该赚了不少钱,赡养费的数额对你而言应该只是凤毛麟角,为什么拒绝支付?”
做这件事,无非在否定自己的原生家庭。但原生家庭应该是最亲密的人,它是一个人身上很重要的部分,如果否定它,代表否定自己。
想起学校巷子烤肠摊店主说的那些话,那条闪闪发光的粉色裙子,在火燎腚吃的那碗面......想起太多太多画面。
嘴里干得发黏,黎初漾端起咖啡喝掉半杯,沉默有顷,抬起头,乌黑眼眸没有怨恨只有淡漠,一字一句:“因为他们从未尽到任何抚养责任,却在我事业有成后,不断索取不该属于他们的回报,我没有义务满足他们的贪得无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