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我去上厕所了。”
“......”
爷孙两一前一后出去,在廊道脚步一致。老爷子腿脚利落,抬腿踹萧阈的膝盖弯,力道不重,他朝前趔趄,不满地问:“您这是做什么?”
“小兔崽子好意思问?”萧良骥哪里还有方才正经模样,“从上次那事之后,老子到现在都没喝过一口酒!”
萧阈双手揣兜,往旁边一靠,促狭地笑:“那找老萧费姐去啊,跟我说有什么用?”
“少在这儿装蒜。”
他挑眉,直叙正题,尊称也不用了,“行,我不装,你来跟我说道说道,不好好遛鸟喂鱼跑来当江湖道士骗人,唱的哪一出啊?”
“我正儿八经出来工作。”
“......怎么弄到她联系方式的?”
“管得着吗你?”
“......”萧阈是真服气,拿老爷子没办法,双指掐太阳穴,长叹气,“行行行,我管不着,你别告诉她我叫萧阈就行,别坏了我的事。”
萧阈和黎初漾的事儿萧良骥知道七七八八,他当初好奇怎样的女孩把自家混账玩意迷得五迷三道,观察久了,有爱屋及乌,也有打心眼的喜欢,即使他活了六十八年,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听她谈及家里的事,心中不免产生怜惜与佩服。但感情之事,萧良骥不好插手,“你这又唱的哪一出?”
萧阈不想解释,“别管我。”
“看来瞒了人家不少事啊?现在还没追到?”
话里话外揶揄,萧阈品出不对劲,“你怎么知道我在追她?”
“我还没老糊涂。”
“......我是问,现在,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没想到自己孙子是真孙子的意思,萧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怂蛋!”萧良骥年轻时的暴脾气,一张铁嘴能把人说哭,语速快丝毫不打磕,连续输出不带喘气:“行不行啊你?多少年了?今年能带回家吃饭?白给你这么好的基因!把自己捂那么严实也不怕长痱子!”
他使劲掐了把萧阈的大臂,口吻嫌弃:“练的肌肉不知道有个屁用!网上那么多擦边的小男生,人家怎么玩,你有样学样把衣服脱了发几张腹肌照会不会?学那么多玩意不知道利用,钢琴吉他架子鼓秀了没?还有那什么大风车,我看你学的时候挺起劲,你倒给她转几个啊!礼物不知道送,情歌也不给人家写,还追人呢我的老天,就你这追法追到太平洋都追不到!不会追也不知道找你爸取经!别人送玫瑰你送一堆大脸盘子,等花开了剥瓜子给人吃啊?什么毛病!”
“.......懂什么。”萧阈听得脑仁疼,心想老爷子平常在网上看什么东西,冲浪冲他妈沟里去了。
那么多年回国那么久,进展急死人,萧良骥简直恨铁不成钢,抖了抖没有灰尘地西装下摆,往厕所走。
萧阈追上去,“她今天什么事啊?碰到什么麻烦?”
“你自己不会问她?平常横到天上,这会儿当孙子。”
萧阈吊儿郎当搭萧良骥的肩,没脸没皮地说:“我可不就是爷爷的孙子,告诉我呗。”
“滚蛋,老子是有职业道德的律师。”
萧阈:“......”凶什么凶啊。
虽不知俩孩子当初为何分别这么久,但萧良骥看得出来黎初漾喜欢萧阈。
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他还不信了,自家孙子长这么帅勾不到人。
话锋一转,“不过,想知道也行,把我刚刚说的都做一遍,我就告诉你,否则免谈。”
第22章 22
萧阈回来后像揣着心事, 手里掂了杯茶水,不喝,兀自深思。黎初漾看他好几眼, 继续和萧良骥交谈, 与在咖啡馆不同,不谈公事,他其实是位没有架子、健谈的老人家,不但当下时兴的梗都知道,言语之间幽默诙谐。停顿间隙萧良骥总用公筷夹菜,放在她碗里,“别光顾着讲话,太瘦了, 多吃点。”
不由想起远在万里的外婆苗翠凤, 如果她在,应该也如此。可如果外婆在,黎初漾想, 自己应该无法保持好清瘦苗条的身材。
失神间隙, 服务员端上清蒸桂鱼,她回神, 执起公筷挑开鱼肚的肉, 夹进萧良骥的餐盘,“您尝尝这个鱼,味道不错。”
萧良骥和萧阈同时停住。
萧家孙辈只有萧阈一个孩子,长辈从小疼爱有加, 下意识将“最好的”优先权给予他。萧阈起初懵懂不知, 灵窍通透后将这些权力归还,他虽然性子又傲又混, 但被教的很好,在他的世界观,无论父母还是爷爷,都是附加于人个体之上的称呼,他不需要亲人为自己让渡。长辈恍然大悟就此改变表达爱的方式,然而餐桌习惯没有更改,时常说:“来,鱼肚没刺又好吃,快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