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丛停了一下,退了半步和他并排,往隐蔽的电梯间走。
过道里的地毯厚实,依旧看不出干不干净。
于丛刷了卡,姜清昼就拎着行李箱走进来,一双手好像没地方放。
“你跑来这里干嘛……”于丛语气平静,抬手摘帽子。
他话没说完,被姜清昼拽了过去。
刚才还无处安放的手抱住了他,力气很大,行李箱落在脚边,晃了晃倒下去。
于丛的视线被他的肩膀挡住,变成了迷蒙的昏暗。
他愣了一下,感觉到姜清昼胸膛不太沉稳的起伏,挣扎着把他推开:“姜清昼。”
焦灼而直接的吻截断了于丛的声音,姜清昼松开了手,垂着眼睛亲他,好像看见了什么,又放轻动作,小心地舔舐他下唇上的小口子。
姜清昼嘴唇很烫,与室外早早跌破零下的气温完全相反,带了点说不清的情绪,固执而孤注地追逐他。
于丛脑子空白了许久,任由姜清昼抱他亲他,心脏是很清晰的、酸胀的感觉。
“姜清昼。”额头被迫抵着对方的,于丛最后才说:“你先洗澡,我有话跟你说。”
他一边说,一边挣开桎梏,抬起胳膊把客房里的灯都打开,从踢脚线、墙壁亮到天花板。
灯光倾倒下来,配合着暖气的温度,热得要命,姜清昼没什么防备地往后退了半步,眼睛里的混乱惊措显露出来,无处遁形。
他没什么力气地被推着走了几步,看清房间里的布置。
于丛定了个带书桌的双人房,单人床很窄,靠外的那张上面摆了他那个黑黝黝的背包,大概是出差专用。
“你先洗澡,我有事跟你说。”于丛平和地重复,好像真的有什么大事。
姜清昼看不透他的眼神,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
“可以吗?”于丛看他低着头不说话,又问:“住这里可以吗?”
他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可以。”说完就弯腰去扯行李箱的拉链,生怕于丛以为他说谎似的。
箱子里的用品都是旅途用的套装,用丝质袋子装得很规整,品牌隐隐约约藏在丝质布料下。
于丛脸色很平,把自己的东西从床上挪到了书桌上,脱了羽绒服,坐在床边等人。
淅淅沥沥的水声从身后传来,水压不稳,水流声时快时慢,和他有些紧张的心跳无规律地混在一起。
姜清昼动作很快,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顺毛走出来,穿了条刚从箱子里扒拉出来的睡裤,裤管宽松,走起来还打飘。
他没穿衣服,脸色被东北热过头的暖气烘成了不健康的红润,脚上的一次性拖鞋湿着,站在于丛面前。
于丛的嘴唇殷红,同样湿润,仰着头看了他看,移开目光。
姜清昼身上带着潮气,肌肉线条很性感,气氛暧昧得于丛差点想放弃打好草稿的那些话。
他心跳得很快,有点僵硬地问姜清昼为什么不吹头发。
姜清昼坐下来,贴得很近,好像有点犹豫,什么都没做。
于丛伸手把灯关了,室内的灯又齐刷刷地暗了,只留下盥洗室的那盏,镜面上方的射灯昏昏沉沉地投出来。
“于丛。”姜清昼喉咙发紧,好像下定决心,语气很低地说:“我们能不能……”
声音和气氛一样低迷,刚开口就被于丛打断:“姜清昼。”
于丛语调平缓,毫不紊乱地说了下去:“姜老师。”
姜清昼呼吸停了下,喉咙仿佛被扼住,一把不明显的火烧到了胸口。
“你先听我说。”于丛说,“说完之前,你别说话,好吗?”
空气沉郁,他垂着头,没看向身旁的人。
姜清昼没说话,能听见他不怎么用力的呼吸声。
于丛有种奇怪的抽离感,好像说着话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声带的震动脱离了他的控制,只在严谨地执行谋划好的动作。
“我们以前在一起过,那个时候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分手的时候跟你说了不好的话,对不起。”
“那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但是我们分手了,四五年了,其实我们都没有在一起那么久。”于丛听见自己发出了很轻的笑声,“可能就是真的不太合适。”
“我感觉你现在过得很好,我也很好,我不想再回到以前了,我们不是一类人,真的不适合。”
“前天在你家发生的事,是我的问题,不好意思,以后不会再有了。”
“我知道‘溯’对你很重要,对你在美国的公司也很重要,既然海华接了,我会好好做的,等项目结束,我们就不要再联系了。”
“好不好?”于丛软得像在撒娇,央求着说。
身边很静,连呼吸都捕捉不到了,时间流逝得很慢,让于丛觉得自己走在一条蜿蜒迂回的、断断续续的歧路上,一不小心就能摔得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