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吵吵闹闹的,十分喧嚷。
沈希牌玩得越来越娴熟,刚开始教她的贺三郎也常常吃瘪,他将手上的玉扳指推到她的跟前,耸着肩笑说道:“不玩了,如今舅舅也玩不过你了。”
她将玉扳指推了回去,轻笑着说道:“这可不成,是舅舅先开口要玩的。”
“你将酒钱付了便是。”沈希眉眼微扬,“玉扳指这物什我又用不上。”
贺三郎满身少年气,他弯唇一笑:“成吧成吧,不过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别回头后悔了又来向我讨要。”
沈希娇气地说道:“我才看不上呢。”
还没过多久,她身上的倦怠和压抑感便全消失不见了。
灿阳之下,沈希像是一朵开得娇艳的花,重新焕发了生机,朱唇扬着,眉眼灵动,神情快活又恣意,连那纤细的体态都更为摇曳生姿。
顾长风就是这时候看见她的。
他正打算上楼梯去往雅间的脚突然就停了下来。
有一种人就是如此奇妙,沈希明明是和一众人挤在大堂里,却仿佛是会发光一样,在瞬间就夺去了顾长风的目光。
他和侍从摆手示意了一下,然后走到了沈希的跟前。
如今京中已经因沈希的事天翻地覆,顾长风亦整日忙得焦头烂额,但眼见她还能这样快乐地玩,顾长风便觉得这苦心的谋划都是有意义的。
这些天寒江的水都被萧渡玄给来回翻腾了两遍。
最终寻出了两具男子的尸身和一些残肢,刑部和大理寺连夜之间破了三起大案,轰动整个上京。
朝野内外都以为皇帝是有心整顿。
没人知道,萧渡玄的初衷只是想要找到沈希。
时间太长尸骨却一直没有找到,他也渐渐地回过味来,开始从宫里的人下手排查,并仔细地复现当夜的具体情况。
连沈希之前几次出宫,去见了谁说了什么话,也被萧渡玄给细细地究了一番。
沈希当初是乍然坠江,但不得不说,这为她打了个极好的掩护。
可谁也没想到,萧渡玄竟能将迢迢的寒江给地毯式地搜了一遍,连顾长风都觉得皇帝的心思恐怖。
与此同时,宫里暗藏的人也大半都被派出找寻沈希。
外人没怎么见过她,他们这群潜藏的护卫却再熟悉她的面孔不过了。
顾长风得信时便有些慌乱,想着要赶快告诉沈希,没有想到才出门办事就刚巧遇见了她。
但见她露出笑靥的那一刻,他却是舍不得跟她说这种事了。
至少要让她今天过得快乐。
沈希能逃的地方可太多了,没人想到她大胆到敢回外家云中,更何况云中这么远,也没人能那般快地过来。
顾长风轻轻敲了敲桌案,笑着说道:“抬头。”
沈希最近过得极是恣意,她都快要忘了顾长风这位助她出逃的恩人了。
但他还没说什么,贺三郎便挡在了沈希的身前。
他又浪荡又正经地说道:“这位郎君,还请先去别处吃茶吧,舍妹已有婚配。”
顾长风微微眯了眯眸。
开什么玩笑?他就是沈希的前未婚夫,她有没有婚配,他还能不清楚?
萧言唤沈希一声表妹也就罢了,这不知何处来的野男人,竟也敢唤得这样亲密?
但顾长风只是轻笑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
沈希紧忙拉住贺三郎的衣袖,连声说道:“舅舅,您是不认得吗?这是武宁侯顾侯爷。”
外祖母说得还真是不错,这位舅舅什么正经事都不会,净会给人添乱。
顾长风虽不是云中的主政者,但云中作为北地的边镇,可不就是要仰仗这些军将吗?贺三郎竟能连他也认不出来。
听到沈希的话,顾长风也有些讶异。
舅舅?这少年竟是沈希的舅舅?不过好像也是,贺家三子中最小的那个便是这个年岁来着。
“原是小希的舅舅,”顾长风轻声说道,“顾某失礼了。”
他哪里失礼了?失礼的明明是贺三郎。
沈希很想扶住额头,她将贺三郎拉到了身后,说道:“舅舅你先等着,我同顾侯爷说几句话。”
人群拥挤,哪怕走向廊道这段短短的距离,也很容易被冲撞到。
顾长风虚虚地揽住沈希的腰身。
他的动作既熟稔又轻柔,就仿佛早在过去就做过无数回。
沈希没有发觉,因为跟她一起的每个男人几乎都会为她这样做,但贺三郎却怔怔地睁大了眼睛。
顾长风回眸看了看他,眼里却没有柔情,只有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