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云葳微微颔首,信步往前:“与桃枝解释安抚了一二,昨夜让她担心了。你知道的,我与她说是主仆,却更似亲人,她只小我母亲两岁,却比我母亲更懂我。”
听云葳提起昨夜,槐夏只尴尬笑笑,没再接话。
“昨夜陛下醉了,见雨大便留我睡了一晚,并无其他。”
云葳自嘲哂笑:“槐夏姐姐想多了,况且我与你和秋姐姐讨饶来着,分明是你们不肯帮我。”
槐夏回忆着今日文昭的言行,对云葳一如往常,好似并无过分的关照,便也信了这说辞:
“云侯也知,陛下说一不二,无人敢违拗她的令旨,婢子奉命行事,您多担待。到了,婢子不进去了,您快去吧。”
云葳深吸一口气,才探身入了文昭的寝殿,此番从西门入,望着宽敞的殿宇,她有些不知所措,寻不见路。
文昭在帷幔后默立良久,见人踌躇不前,无奈只得先踱步而出:“怎愣着不动?这是不想来此陪着朕?”
“陛下,”云葳欠身一礼,“臣不知该往何处去,有些迷路。”
“寝殿虽大,也不过就这一片地方,你走走就知悉了,何须如此拘谨?”
文昭垂眸淡笑,过来拉着她的臂弯,与人打趣:“况且你的小鼻子没有闻到点心的清香么?循着气味走岂会出错?”
云葳若即若离的淡漠令文昭心下狐疑,这人自傍晚回来,就透着疏冷,不似昨夜那般松泛自如,也不够坦荡。
方才的蛋羹实诚,吃得又有些急,云葳此刻毫无胃口,闻见饭食的气息,甚至有些反感。
“陛下恕罪,臣来此是怕您久等,特意与您说一声。”
云葳虽紧跟文昭走着,却缓了速度:“臣当真困倦难捱,方才在西宫用过桃枝做的吃食了,求您准臣回宣和殿歇息,可好?”
“明日你就出宫去住了,今夜歇在这儿陪着朕。”
文昭的话音干脆,不容回绝:“这便沐浴更衣,还睡床榻里侧。”
云葳懒得与人掰扯,遂依言盥洗歇下,不多时便入了梦。
文昭待人睡熟,才不甘的冷声吩咐秋宁:
“去套桃枝的话,今夜喂了云葳什么东西,竟让她撇了一桌膳食不顾。”
第70章 踌躇
朝露落蕊芯, 梁燕啼云天。
桃枝一大早走出庭院去领用度,却在自己紧闭的房门处发现了一张字条:
“主夜宿圣寝两日,切切留意劝诫。”
桃枝读罢字条,眼神僵直, 失了聚焦的本能。
一来, 文昭的寝殿四下皆是腹心值守, 与宣和殿不过一前一后, 寻常宫人不会知晓那边的情况。这字条所言若属实,阁中耳目竟已安插去了陛下的身边, 桃枝颇觉意外。
二来, 云葳是臣,没有无缘无故,接连两日歇在陛下寝殿不出的道理, 此等反常行径, 令她骇然。
而同沐一轮朝阳的帝王寝殿内, 此刻云葳方迷糊糊的转醒。
文昭坐在床榻边,不知从何处寻了个纤长的羽毛,在云葳懵懂的小脸上扫来扫去:“清醒一二, 叫你早起真难,今日有大朝,你想迟到被申饬罚俸?”
云葳嫌弃又烦躁,别过脑袋后,顶着个满是起床气的小脸,一骨碌爬下床榻,稀里糊涂趿拉着鞋子直奔妆台。
“婢子伺候您梳洗。”一温柔清甜的话音自身侧传入了云葳的耳畔。
她茫然回眸, 见了个和自己年岁相仿的姑娘,瞧着长相好似有些眼熟, 可她确实没见过的。
“这是吴桐,日后让她随侍你。你身侧只桃枝一个,未免操劳,顾不周全,如此朕也放心些。”
文昭近前来,转眸瞧着吴桐,与云葳解释:“吴桐是槐夏的妹妹,性情温婉,与你该是投缘。”
云葳象征性扯了下嘴角:“谢陛下,日后有劳吴姑娘了。”
文昭抿嘴失笑:“她小你两岁,你称她名姓即可,何须这般客套?”
“是。”云葳自顾自拎了小梳子在手,垂眸扫过文昭一身齐整的冕服,柔声道:
“陛下,臣习惯自己梳洗,无需人伺候。您早些去用膳吧,朝会肃穆,不好误了时辰。”
“朕穿成这样很累的,怎会有胃口用膳?”
文昭哂笑轻语:“想是朕在此让你不自在了,朕出去就是。”
云葳咕哝了两下小嘴儿,却没说话。文昭的话怪怪的,好似她故意赶人一样。
文昭装模做样的往前缓行两步,心底存了几分侥幸,等着云葳开口留她。
哪知这冷血无情的臭猫在妆台前坐得稳当,心无旁骛地梳头盘发,根本无意关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