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也不用?这怎么行?莫不是又在偷偷与朕置气了?朕哪句话伤了你这小猫儿的心?”文昭轻轻抚平云葳官袍肩头的褶皱,话音里满是爱怜。
“没。”云葳茫然摇了摇头:“臣只是乏累无力,恐扫了您的兴致。”
文昭轻笑一声,先行一步,勾着唇角回身催促她:
“快跟上,一会儿给小花猫备些美食犒劳一二,清蒸鲈鱼,鲫鱼汤,菠萝酿肉,桃花酥,蜂蜜酥山…可否?”
云葳压了压瘪瘪的肚子,决定抬脚跟上。
文昭笑靥渐浓,二人一前一后漫步廊下。
绕过半个大殿后,云葳清楚瞥见,院墙一侧的柳树下,桃枝难掩焦急,正陀螺般来回踱着步子。
“陛下…”云葳轻声唤住文昭,视线落去桃枝的方向:“姑姑来寻臣了,臣昨夜应好的,却未曾回去找她,怕是让姑姑担心了。臣可否去见她?”
文昭抿平了嘴角,淡淡道:“去吧,若是见完了还有精力,就来朕房里用膳。”
“谢陛下。”云葳躬身一礼,快步朝着桃枝走去。
文昭回身直奔寝殿,转眸与槐夏低语:“吴桐可接来了?”
“舍妹已然在家母房里了。”槐夏温声回应。
“晚些让人来见朕,明日就让她跟在云葳身边随侍吧。”文昭凤眸微转,淡声吩咐。
槐夏与吴桐是亲姐妹,都是内廷吴尚宫的女儿,一随父姓,一随母姓罢了。这二人自幼长在内廷,根底干净,文昭自是放心的。
大殿外的院墙根下,漫漫夜色幽沉,云葳与桃枝轻语:“姑姑怎来此处了?”
“方便回去说吗?”桃枝柔声询问:“自出事后,姑娘一直躲着婢子,昨日下午出去便不知去向,害婢子担心了一晚。”
“好。”云葳轻叹一声,抬脚往西宫走去。
入了西宫小院,桃枝快步走去茶炉边,取下煨着的小砂锅,端了一碗鲜香四溢的鸡蛋羹出来:
“许久没做了,姑娘试试,还是不是从前的味道?”
云葳接过蛋羹,舀了一匙入口,嘴角强扯了一抹苦笑:
“陛下应允我明日去侯府小住,但只怕身侧少不了耳目。方才大殿里,我费心折腾一日的事,她复又指给了秋宁重做。姑姑,我心里很苦,不想踽踽独行。”
“说得什么傻话?”
桃枝给人添了杯热茶:“婢子会一直陪着您,怎会让您形单影只?陛下生性多疑,您不是今日才知,做本分就是,其余的无需放心上,何必自苦?”
“阁中有消息么?约莫没有吧。陛下这招不罚不打,升官进爵的手段高妙,萧首监和旁人怕都不会信我了。”云葳闷头喂着自己蛋羹,囫囵就给吞了个干净。
“喝口茶。”桃枝夺过了她手中的碗:“小时候就这毛病,心情不好抱着吃食发泄,长大也不改,仔细胃痛。”
“姑姑若无话说,我还是回去的好,免得陛下生疑为难您。”
云葳抬起手背抹了抹嘴角,丝毫不拘小节,起身便要离去。
“行了。”桃枝把人摁了回去,拿帕子给人净手:
“萧首监的事我知道,她与林老是至交,但性情孤僻。当年传位,林老怕你抵触你与萧首监的关系而不接这个位置,这才不准我们说。”
“阁中除却阁主,首监便是头把交椅,如今我不过是个摆设,你们都效命于她,对吗?”云葳眸色淡淡,没什么反应。
“她是辅佐您的,没有您想的这回事,不然蓝执事和李华亭执事也不会答应的。”
桃枝温声劝慰着:“况且各州主理都依从您的指令行事,怎会把您当摆设?最近时局紧张,大家自要蛰伏,是正常的。”
“那姑姑明日出宫后试试,让人去查查岭南三州叛乱的幕后主使,看可还有人听我的差遣。”
云葳垂眸低语,手指抚上温热的茶盏:“若有,让他们审慎从事。告诉他们,陛下的人肯定也在查,避让一二。”
“好,歇在这儿吗?还是回宣和殿?”桃枝应承的干脆,关切地询问她的打算。
“我很想歇在这儿。”云葳难掩疲累的站起身来:“但我得回去,不然陛下要不高兴的。”
“我送你去。”桃枝拎了外衣披上,跟着人往外走。
“留步。”云葳回身拦了:“别折腾了,我自己回,认得路。”
桃枝没再跟,云葳绕过宫道的巷口,槐夏一早在不远处提着宫灯迎候。
“陛下等了您许久,见大殿四周没有,猜测您去了西宫,便让婢子在这儿接着您。”见人走近,槐夏轻声与人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