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则给了唐约一个眼色,示意他去另外一个房间,和我单独谈谈。
唐约心领神会,似乎有些忐忑地对我笑了笑。
我只冷冷地盯他一眼,无言地越过一路的鲜血与死尸,走在了前头。
事发至今,我和他从未有一句正面的言语交流,从来都只有眼神传递,而且大部分都是我冷冷地瞪他、盯他,而他根本不敢看我,只是十分心虚地低下头去,还是露了几分属于谈夜的窘色。
可等到了一个无人的房间,唐约把门一关,转身就要对我露出一丝道歉的笑意。
他的笑却忽然止住。
因为一把剑已抵在他的胸膛。
我口气淡得像冰上的寒气:“你放松警惕了啊,唐大侠。”
他有些愕然地看向我,半天才无奈道:“聂哥,你的伤……”
“叫我聂老板,我担不起你这一声儿聂哥。”
我如看猎物一般盯凝他全身动作,剑锋是半点不松。
“方才我腰上面的血,有一半是李蔷开的,剩下一半才是我渗出来的,就不牢你担心了……”
唐约有些急道:“不,我是说,你腰上的血好像渗得更多了,你要不要先去处理一下再……”
“你别给我说这些不重要的东西!”
我几乎是疾言厉色地用剑抵着他的心脏。
“李蔷开虽出手阴毒,可有一句话没说错,唐约,你这一年多来,难道不是把我、把小错、把这明山镇里的人都给骗得团团转么!?”
“你从一开始就是唐约而不是谈夜,是不是?”
唐约面色平静而苍白道:“是。”
“凭你的实力,就算是用那稀烂到不行的剑法,你也根本不可能在与山匪纠缠中落于下风。你当年那样做,是故意让我看见,让我有机会‘救’你,好蓄意接近我,是不是?”
唐约面色惨白地闭上了眼:“是。”
我声音越发冷绝:“你以谈夜身份接近我,想做什么?”
唐约沉默了一瞬,抬起头,用那明比繁星的眸子看我。
“我想报聂哥……聂老板的恩。”
我几乎克制不住地冷笑一声,手中剑越发抵在那火热的胸膛上,嘲讽和伤心的情绪在一句话里起伏转变了好几次。
“我当年根本不算救过你,你自己一人完全可以把那些山匪都杀了,你哪儿来什么恩可报?何必演得把自己都骗了?”
我的剑尖已经死死地抵在了他的心口,我敢保证自己的眼神更是冷峭凌厉到了极点。
“我素来脾气不好,今日心情也不好,你平时演戏就罢了,如今若是再演,以后你可能就没机会演了。”
我怀疑过那么多的人。
可我从没有怀疑过你。
虽然一年来的见面次数不多,相处时日加起来不算长。
但我一直把你当个可爱的小迷弟去看,去指点,去教育。
你这般处心积虑接近我,隐瞒身份欺骗我,又能得什么好处?
我是真的不懂啊,小谈。
唐约面色苍白,目光清明如雪地看我。
脆弱得像一种晶莹透亮的冰,转眼就要在火堆上慢慢融化无形。
仿佛他是既想努力去接近我,又害怕去真的接近我。
“我没有骗你,聂哥……”
“我以谈夜的身份接近你,确实是想报恩。”
我听得连生气的表情都没了,只有面无表情。
“你报的是什么恩啊,唐大侠?”
唐约苦笑道:“聂哥,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了么?”
“我记得一年多前的情景。”
唐约叹道:“不是一年多前,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其实是三年多前……是因为那次见了你,我才在两年之后以小谈的身份回来找你的……”
我疑道:“你说什么?”
唐约叹道:“三年前,我们真的见过,但你好像忘了。”
……三年前?那不是我刚刚到明山镇开酒肆的日子么?
我仔细在脑海里过滤了一圈,可还是什么印象都没有,只道:“就算三年前见过,那时你也肯定不是现在的模样,所以我才会不记得你。”
唐约无奈道:“我那个时候,确实与现在很不一样。”
毕竟是男主啊,难道他还有些隐藏的大背景在身上?
我不以为然地给出了各种合理和不合理的猜测。
“莫非你的真身是个富家少爷,你三年前曾路过我那酒肆?或者你是什么大人物家的孩子,偶然在街上遇见过我?还是你曾假扮成了什么别的少侠,与我擦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