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的树枝在地面上一遍又一遍的画着。画完之后似乎又觉得不对,又用鞋底将地面上的画抹平,重新勾勒起图形。
如此反复好几日,直到今年的水稻都脱了粒,进了仓,沈杳的打稻机也没有造出来。
打稻机的滚筒可以做,滚筒外围镶嵌的,用于脱粒的铁齿也可以做。甚至轴承和齿轮,找老铁匠也能打出来。可链接滚筒与脚踏板的皮条,沈杳找不到可以代替的材料。
“哎!”
“杳杳怎滴了,咋又叹起了气!”徐氏叠着衣服,心疼的看着闺女。
说起来,她是个做娘的,却半点摸不透闺女的心事。她也搞不明白,不过六七岁的小人儿,怎么就那么多的心事,动不动就唉声叹气。若要问她缘由,她也不肯说,或是胡乱的搪塞过去。
徐氏瞧着揪心。
这个年纪正是该玩的时候,沈家田地虽多,到劳力却是够用,用不上沈杳帮忙。不论是吴婆子还是徐氏,从来不拘着她。甚至时不时的提议她去跟别的孩子们玩,偏她就是不去,日日窝在家里写写画画的,像极了以前司家的那个小孙子。
“哎~”想到闺女,徐氏也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叹起了气。
“一个两个的,谁惹你们了嘛!”
沈杳还来不及问她娘为何叹气,就听见她奶的声音。她记着,她奶奶去了地里的,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一抬头,就瞧见她奶挎着的篮子里,是大半篮子的山芋,瞧着个头还不小。
“奶,你挖山芋啦!”沈杳蹭的一下站起来,小跑到吴婆子跟前。看着篮子里紫红色的山芋,也不顾刚挖出来的山芋还沾着泥土,伸手就去拿。
吴婆子将锄头跟篮子都放到了地上,又吩咐沈老三打些井水,才道:“我本来打算揪些山芋藤子回来喂猪,结果用大了劲,拽断了一颗的根,索性就将那颗山芋给挖了。结果这一锄头下去,挖出好老些山芋,个头还大。我就想着多挖两颗,晚上煮来吃!”
沈杳跑过去蹲在大木盆边,帮着搓洗着山芋表皮的泥土,边道:“现在才九月,山芋还能再长长。我看这山芋长势不错,咱家那两亩的地估计能挖出来不少。这东西不像稻子跟麦子耐放,要想储存,咱家还得那个地窖。”
“地窖?”
“嗯,我看书上说,山芋放上两个月就要霉烂发芽,但若存在地窖里,倒是能多放上几个月。”
“这样啊!”吴婆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明儿个让你爷你爹他们挖个地窖,得挖个大点儿的,不然我怕放不下这两亩地的山芋。”
说到此,吴婆子眼里透着精光。
她今日只挖了三四颗的山芋,就挖出了半篮子。照这产量,一亩的地,还真能挖出上千斤的山芋。
再者山脚下的那块地是开荒开出来的,如今还不到五年,不需要交税。到时候等山芋收成了,那便是实打实的几千斤的量。
“奶,奶!”
吴婆子想那两亩地的山芋想的出神,直到沈杳出声唤她才回过神。
“都洗好了?成,我这就去蒸上。”
为了省些柴火,也为了让山芋快些蒸熟,吴婆子将其切成了块才上锅蒸。
大火蒸上小半个时辰,蒸汽透过锅盖在灶房里弥漫开来。无需用力去嗅,就能闻见蒸汽里属于山芋的那份香甜。
“奶,这是在做什么好吃的?好香啊!”沈长生闻着味儿跑进灶房,趴在灶台上吸着鼻子。
沈长生的身后,还跟着沈延年和沈恬。一个比划着小手咿咿呀呀,一个学着沈长生的样子,也用力的吸着鼻子。
吴婆子怕蒸汽熏烫到几个小的,忙将人哄出灶房。沈杳估摸着锅中的山芋已熟,便不再塞干柴,就着灶膛里的余火焖着。
待灶膛里的余火全部燃尽,沈杳踩着小马扎,伸长了手,小心翼翼的揭开了锅盖。
一阵香甜的热气扑面而来,熏的沈杳差点没站稳。而这一幕,正巧被吴婆子瞧见,吓的她心下一颤,忙冲到灶台前,接过沈杳手中的祸害,又将人从小马扎上抱下来:“我的天爷哎,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你要揭锅盖不会喊人?这一大家的东西,不够你喊得?需要你来逞能,你这要是摔倒了或是烫着了,可怎么是好?”
“奶~我……”
“你什么?永远不长记性,我看啊,是打你打的少了!”
“奶才不舍得打我呢!对了,奶你看山芋熟了没!”沈杳怕她奶又要对她好一番教育,忙转移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