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我省得的。”
“你晓得什么?这其中门道多,我跟你也说不清。年前的时候,我跟你姐夫还有几个外甥就商量过了。等出了正月十五,老二就带着杳杳去吴家庄,帮着富勤跟富友盖个作坊,专门做粉丝来卖。”
其实粉丝是什么,吴婆子自己也不知道。但杳杳说,粉丝是山芋做的,能赚钱。
娘家的两个侄子不争气归不争气,但到底是她亲侄子,总不会真的放任不管。所以在她愁着怎么帮娘家一把时,杳杳便提出建粉丝作坊的事。
吴三伢儿是下午回的吴家庄,任吴婆子怎么留,就是不肯在沈家住上一夜,只想快些回去告诉儿子们建作坊的事。
舅爷爷是下午回的吴家庄,任吴婆子怎么留,就是不肯在沈家住上一夜,只想快些回去告诉儿子们建作坊的事。
舅爷爷刚走没多久,沈老三夫妻也从镇上的娘家回了村。
刚一进门,沈恬扑到沈杳怀里,软软的唤着二姐姐,好一番亲近。
“没良心的丫头,亏得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带大,你眼里就只有你二姐姐!”
沈恬这才看到从屋里出来的吴婆子,从沈杳怀里探出头,甜甜的唤了声“奶~”
“行了,别在院里带着了,都进屋里去。一会天要黑了,得起风。”
众人进了屋,张春香规整从娘家带回来的东西,其中竟然还有一截羊腿。
一问之下,才知道这羊腿是杂货铺陆家送的。除了羊腿,还有几支绢花。两支大的是给沈红梅的,还有两支小的,沈杳与沈恬一人一支。
第75章
昨儿个带回来的羊腿吊在了灶房的房梁上。想等着沈老大一家从岳家回来,晚上时再炖上。
将将年初四,还在年里没什么活计,不管大人还是孩子,起的都晚些。
过了辰时,沈家的烟囱里才冒起炊烟。
沈杳从被子里探出头,瞥见透过窗户纸的太阳光,恋恋不舍的起床。
早饭吃得是白粥,熬的浓稠,配了两碟咸菜。
碗中的白粥才吃到一半,隐约听见院子里进了人。吴婆子以为是大儿子一家从岳家回来,便没起身去迎,心道老大估摸着是早饭也没吃,就急匆匆的往回赶。正想着要不要去帮着盛碗粥,就听见传来一声:“大姑!”
那声音里带着哭腔,听得吴婆子心里咯噔一下,忙放下碗,大步出了堂屋。
沈杳也不知道怎的,心里生出一丝不安,起身跟了上去。
院里站着的,是舅爷爷家的小儿子吴富友。见到吴婆子出来,立马跪了下来,拉着吴婆子的手痛哭流涕:“大姑!我爹去了!”
突如其来的噩耗,让吴婆子眼前一黑,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幸好吴富友眼疾手快,起身将人扶住。
过了好半晌,吴婆子才悠悠转醒。
梦,一定是梦。
三伢儿昨儿个才来了家,怎么说去就去了。
侧过头,看见的却是侄儿那张悲伤的脸,抖着唇问道:“富友啊,你爹他……”
吴富友埋了头,不作声。
到这会儿,吴婆子才知道一切都是真的。她的弟弟,娘家唯一的至亲,竟先她一步去了。
顾不及还没吃完的早饭,只留二儿媳妇在家稍作收拾,其余的人都跟着吴婆子去吴家庄。
刚踏进吴家庄,就听到尖锐的唢呐声。明明出着太阳的天,忽然起了阴风,头顶有几只乌鸦盘旋,偶尔发出叫声,像是黑夜里的悲鸣。
进了村,再往里走上百步,就是沈杳舅爷爷家。此时,吴家的门口围满了人。那些人里除了表叔和表婶,沈杳都不认识。
见到吴富友身后的沈家人,年长的汉子又点了一卦鞭,吴富勤带着媳妇和弟媳妇上前跪礼。
没理会跟前的侄儿与侄媳,吴婆子盯着门前的白幡,只觉得刺眼的紧,刺的眼里生疼,泪流不止。
“带我去看看你爹。”吴婆子声音哽咽。
偏房里,床板上躺着的人,覆上了白布。吴婆子再也忍不住,趴在床边痛哭:“我的三伢儿,你怎么就怎么走了!”
“二姐姐,您节哀,莫哭坏了身子!”
吴家庄的村长也姓吴,与吴婆子同宗同族,在辈分上要喊吴婆子一声二姐姐。
吴村长媳妇见状,过去将人搀扶起来,抹着泪道:“二姐姐您这样,四哥他走得也不安心。”
可此时的吴婆子哪里听得进劝,眼里心里都只有她那命苦的弟弟,就这么离开了人世。
“三伢儿……三伢儿……”吴婆子就这么一遍遍的唤着弟弟的名字,声音逐渐嘶哑,最后竟哭得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