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听后仍旧有些忧虑,饭后拉着她进屋,偷偷问她实情。
“你跟娘说,他有没有欺负你?”
薛云妙嗔笑,“娘,他真的对我很好。”
薛母还是觉得她在说好听话安抚自己。
薛云妙干脆抱住娘亲的胳膊,撒娇似的摇晃,“云妙要是有一句谎话,那就……那就夜夜做噩梦。”
“好了好了,娘亲信了。”
她一勾薛云妙的鼻尖,语气无奈。随即又问,“那萧府人呢,那位栾氏可刁难你了?”
薛云妙眼皮一颤,坐起来。
她握住娘亲的手,道:“娘,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帮我。”
“栾氏欺负你了?”
她咬着唇,踟蹰再三,才下定了决心,“我想分家,跟郎君一起从萧家搬出去。”
薛母温和的眉眼,仔仔细细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确认她不是玩笑话。
“没有长兴侯和栾氏同意,想要分家很难,你问过萧况逢吗?”
薛云妙摇头。
“但就算他不同意,我也会努力说服他的。”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以栾氏的性子,怕是想将你生生捏牢在掌心里,只能从长兴侯那先寻个机会,旁敲侧击看看他的想法。但娘亲说一句实话滋源由君羊以二吴一四艺四幺二收集滋,源多多欢迎加入长兴侯将萧况逢丢在别院里那么多年也不肯把他放出去,此事,绝非易事。”
“云妙知道,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薛母拍拍她的手背,“你心中有数娘亲就放心了。不过,为何如此坚持吗?”
“我只是想他过得更好些。”
薛云妙敛着眼睫,想起宁太傅和她说的字字句句,“我现在才知,原来他以前受过那么多苦。他为了娶我连性命都能舍弃,可我能为他做的却很少。”
萧况逢在萧府的别院很窄。
庭院里开得最盛的花,还是她嫁进去之前才有的海棠,除此之外冷冷清清,没有半点生机。
李宛童跟她说现在还是好的,他们刚搬进去的时候,那个地方就跟废宅似的,到处都是蜘蛛网,门板也是破的,桌椅都缺胳膊少腿。栾氏不肯给他们换新的,萧况逢就自己拿了银两让李宛童去买。
一点一点,才有了现在的模样。
“云妙,你心悦他吗?”
薛云妙心头一跳,倏地看向娘亲。
这算心悦?
可似乎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她蹙起秀眉,无法确定。
娘亲也不逼问,给她思考的时间。
对比从前的一点一滴,薛云妙发现自己对萧况逢的情感,和当初对萧玉堂时截然不同。
从前看到萧玉堂,她会心动会羞怯,只想跟在他身边,哪怕不能言语,只是看着他的一举一动都好。
但和萧况逢独处时,每当看到他遭受些什么,负疚感就会猛烈地攀升,她更希望自己能成为那个行动大过言语的人,像把坚固的油纸伞,瓢泼大雨时给他一点庇护。
但很显然,这不是心悦。
“娘亲,我不想再喜欢谁了。”
十年光景爱慕着的萧玉堂,已经耗费了她人生大半的真情,可换来的只有无边无际的寒冬。喜欢一个人太累太累,她觉得像现在这样能与萧况逢相敬如宾就很好。
薛母摸摸她的头,没再说什么,从女儿的神色里她能感觉到深深的疲惫。
母女二人静静地依偎着彼此。
无人发现门外一道身影离去。
萧况逢被薛洄摁着灌了不少酒,醉意浓熏,好不容易挣开来寻薛云妙,却听到刚刚那些话。
浑噩瞬间消散。
阵阵冷风幻化作刀刃,吹着他面颊的同时,残酷地撕开梦境,让他从这些日子的温柔乡中陡然清醒。
骗得久了,竟快把自己也骗过去。
可笑他还期盼过薛云妙对自己有一丝一毫的喜欢,却忘了自己如阴沟里的老鼠似的窥探,哪比得过别人光明正大的亲密无间,随随便便给自己了一点甜头,他就开始妄想着要更多。
像只贪婪的,永远也吃不饱的饕餮。
薛云妙找到萧况逢时,他奇怪地站在院里,背影扭曲,快和黑夜融为一体。
她小声地叫了下。
萧况逢转过身,明明只是极为普通地看她,薛云妙心里的警惕却敏锐地钻出来。
她微微后退两步,道:“郎君,我们该回去了。”
萧况逢看在眼里,低声一嗯。
好像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是错觉吧。
薛云妙心想。
走出薛府,薛云妙心里实在不舍得,又抱着薛母的手撒了会儿娇才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