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隔着窄小的窗户拜别亲人,放下布帘时,那一方轻薄柔软的料子几乎隔绝了外界的所有声音。
马车偶有颠簸,茶盏里的水泛起细微波澜,盘里还盛着萧况逢给她带的点心。
从刚刚起他就一直不说话。
薛云妙以为是爹爹和兄长为难他,生气了,余光时不时瞥他。
心筹备着措辞,轻声道:“我爹爹若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你别在意,他以前对待两个兄长也很严厉的。”
萧况逢终于掀起眼眸看她。
这一刻薛云妙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叫他怪物。
萧况逢有时看人的眼神,不像是一个人在打量别人,更像妖兽,或恶鬼。
幽冷漆黑,能把人吞吃进去。
脑袋里预示危险的鼓声炸响,薛云妙想后退,手腕倏地被攥紧,冰凉粗粝的指尖牢牢圈住她。
“你是不是还喜欢萧玉堂。”
嘶哑到可以说难听的声音。
薛云妙空白了一瞬,甚至想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这一点点的犹豫,却成燎原烈火。
萧况逢倏然欺身压下,一手不容拒绝地摁住她的后脑,激烈地啃噬着她嘴唇。血腥味在舌腔内炸开,薛云妙眼睛瞪大,痛得发出唔唔声,眼尾溢出泪水,指尖用力抓他的背。
马车剧烈晃动,茶水和糕点被扫落。
她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萧况逢好像真的要把她吃下去。
第40章 三人
静谧逼仄的马车内响起细微的水渍声。
挣扎和反抗被萧况逢吞咽下去, 手腕掐得一圈淤红。
她的舌头又酸又疼,嘴唇被咬得发麻,浑身上下泛起一股诡异的酥麻感, 后腰几乎忍不住抽搐。
这种陌生的感觉叫她害怕。
细弱的哭声堵在喉咙间, 脸上哭得都是泪水。
她以为自己已经能够与萧况逢和睦相处了。
明明在今日之前, 他们还相敬如宾, 可才短短几个时辰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她的泪水大颗大颗滚落, 掉在萧况逢的手上。
压在身上的人一僵,微微撤开, 眼睛仍旧紧盯着面前人娇弱的哭态,喘息低哑几分。
他张开嘴,想要说话。
一记陡然耳光打在脸上。
力道不重,甚至指尖还虚弱得在抖, 但萧况逢脸上还是落下了一道浅红的手印。
“为什么要这样!”
薛云妙哽咽重声,止不住哆嗦。血顺着她的嘴巴滴落在净白衣衫上, 洇开红艳艳的一片。
分不清是萧况逢的还是她的。
萧况逢差点把她的嘴皮咬下来一块。她被逼无路可走, 恨恨地反咬了回去。他没有躲, 两个人的血就这么混在一起,难闻的铁锈味现在还残留在她舌尖。
看着那片血渍,她眼底发热,委屈铺天盖地地涌上来。
“你心有不满可以说啊,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用力擦着嘴巴上的血,越擦越多, 眼泪和血在衣衫上交织晕开。
萧况逢喉头滚动, 摁住她的手, 手背是克制下暴起的青筋。
“别擦了…”
“你放开我!”
“伤口会越来越严重。”声音嘶哑。
薛云妙眼眶湿红地瞪他:“我不要和你一起走,叫马车停下, 我自己回去!”
“不行。”
薛云妙现在哪里肯听他说话,起身就要出去叫车夫。萧况逢抬手一拉她的胳膊,用力拽回来,不容置喙地将人压在柔软厚重的毛毯上。
身后垫着他的手掌,薛云妙无声掉着眼泪,直直看他。
这时马车外的人听见里面的动静,询问道:“公子,可是出什么事了,需要我进来吗?”
车夫的手握住帘子,将将进来。
“滚出去!”
萧况逢猛然厉声。那只手一颤,慌慌张张地收回去。
“你也出去。”
他回头,迎上薛云妙愤怒失望的目光。
对这句话置若罔闻,一意孤行地禁锢着她的身躯,指腹压下,想碰碰她渗着血珠的殷唇。
薛云妙偏头躲开。
看都不肯看他一眼。
萧况逢眸色更深,闪烁着破碎幽冷的情绪,可最终只是闭了闭眼,叫停马车。
车夫战战兢兢地不敢乱动。
车帘掀开,看到萧况逢顶着凌乱的衣衫,脸上带着巴掌印,嘴唇被生生撕破了一块皮,还在往下淌血。
他阴沉着脸一声不响,站在马车边,盯着帷幕紧闭的车轩看了许久。
“走吧。”
车夫如释重负,赶紧驾车走远。
回到萧府。
薛云妙闷头捂住嘴,快步往别院走,路上正好撞见萧玉堂,头也没抬一下,只想赶紧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