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况逢又沉默了。
李宛童恨不得冲上去拉着他振作起来,心里怒火拱成一团,正要喷出来。
却听见他说,
“明日来不及筹备。”
萧况逢话里莫名带了点严肃,“聘礼太多了。”
李宛童:…………
他好想骂人。
不管怎么样,好歹是把人劝回去了。
不过没想到萧况逢来真的,回去了就开始写聘礼单子,几乎笼盖了自己入军营这些年来所有的赏赐,连家底都快搬空了。要不是李宛童即使阻止,连随身宝剑都差点给出去。
两人焦头烂额了一整夜,彻夜未眠。
另一边的薛府,薛云妙也整夜没睡好。
春鸢看到萧况逢没事就回来了,没有久留听他们的谈话。得知萧况逢安好,薛云妙勉强安下了心,可仍旧是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早上一醒,眼下两圈肉眼可见的乌黑,吓得春鸢连忙拿脂粉往她脸上遮。
疲惫地梳洗完。
薛云妙走出院子,迎面撞上薛洄。他昂首挺胸,穿得鲜艳,一副讨要夸奖的炫耀神情。
薛洄眨了眨眼:“妹妹你猜,我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你?”
“二哥,我正烦着呢。”
“哎呀,听我说了你就不烦了。”薛洄咧起一个笑容,“今早我跟爹说,你不高兴肯定是因为萧玉堂趁你不在时来提亲,那换谁都会不高兴的。爹一听,觉得也是,然后我就趁机说,让萧玉堂再来提一次亲,当着你的面,这样你就会欣然接受了。”
“……可再提亲一次会有什么不同吗?”
“哎呀,你是不是笨!”薛洄敲了一下她的脑袋,“那天二哥把全京城的说书人都偷偷请过来,你呢,就当着他们的面毫不犹豫拒绝萧玉堂。到时候,谁还敢逼你啊。”
薛云妙被她二哥的想法惊到了。
虽然听着荒唐,但似乎,还真的可行!
“大概就在三日后吧,你那日就装得憔悴些,不然二哥再去胭脂铺给你买些傅粉。”
他捏着下巴,来回打量自己妹妹的脸,更觉得自己这主意妙手回春,当即二话不说叫上小厮,出门逛胭脂铺去。
……
到了约定好的当日。
街上浩浩汤汤一排长长的队伍敲锣打鼓地走过,队伍中人穿着喜庆,约有近百个脚夫,放眼望去有将近三四十担箱子,且每个看着都颇有份量。
“这是哪家啊,这么多聘礼?”
“萧家啊。听说是薛小姐回来了,萧家大公子准备再提一次亲呢。”
“这诚意,薛家这女儿不嫁都暴殄天物哦。”
“谁说不是呢。”
“不过……那个也是萧家的吗?”
一人指着另一条街上过来的队伍。
一眼望去除了挤还是挤,光是抬箱子脚夫的人头都密密麻麻数不清楚。好不容易从街尾走到街头,以为就这么长了,可后面竟然还跟着漫长的一队人马,只是粗略一数,恐怕都有上百来箱聘礼。
而且那队伍里面除了媒婆、脚夫,敲锣打鼓的,居然还有整整一列马队。
近二十匹烈马迎面走来,戴着纯金白银所制的马具,肉眼可见其珍贵,随便挑一匹出来,恐怕都价值千金,尤其是其中一匹通体雪白世所罕见。
“天呐。”
众人也都呆住了。
“他们好像都要去薛府……”
不会吧…
还有谁要向薛家提亲?!
*
薛云妙瞧着铜镜内柔弱似西子的一张脸,不由叹了口气。刚刚二哥来过了,说已经叫说书先生们伪装好,只等萧玉堂来,让她言辞冷漠地拒绝对方。
但她总觉得事情不会如此顺利。
仅是她一声拒绝,真的能够摆脱萧玉堂吗?
“小姐!萧家来了!”
屋外传来声音,薛云妙给自己鼓足勇气,起身出去。
前厅人很多。
一箱箱搬运聘礼的下人,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媒婆,爹娘与两位哥哥,萧玉堂。
他少见得穿了身绛紫色衣衫,银丝八宝纹圆领袍,腰间一条蓝田玉制成的蹀躞带,身形如鹤,显得风流又清高。
看见薛云妙并未急着说话,只是含笑柔情地望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
克制,又带着几分柔情。
倒是媒婆很热情,上来便用力抓着她的手左夸一句又夸一句,话里不着痕迹地吹捧萧玉堂,明里暗里都在说他们天生一对。
薛云妙被她抓得很痛,袖子底下红了一圈。
她蹙起眉头,怎么也挣不开,感觉自己就像个猎物被猎人牢牢套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