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小姐身边十八年,她何时见小姐受过这么重的伤,吓得一整夜不敢闭眼,连怎么跟着小姐去殉葬都想好了。
“小姐,幸好你醒了……”
她可以跟小姐一起好好活着了。
薛云妙忍着疼,摸摸她的脑袋,“好了,我现在已经无碍。”
“下次小姐出远门,春鸢说什么也要跟着去。”
薛云妙连声应好。
春鸢这才放下心,拿过水给她擦脸。
将帕子递回去时,薛云妙问春鸢怎么不见萧况逢人影,春鸢便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还有这几日从李宛童那边听到的消息,也都转述给了她。
薛云妙陷入忖度。
此事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她早早就提醒过长兴侯府内有人投毒,按理来说应该已经被处理掉了,可怎么还会跟前世一样发展?
空想无用,她果断掀开被子下床。
“小姐,你不会要去侯府吧?!”春鸢赶紧按住她,“你现在的状况哪里都不能去的。”
“事关重大我必须去。”
薛云妙语气坚决。她拉开春鸢的手,换上衣衫命人备车。
马车迅速赶到侯府前。
萧况逢等人的马匹就停在大门石狮边上,春鸢扶着薛云妙下车,两人得了首肯进到侯府内。
明明才是夏末,院内却已是落叶飘零。
薛云妙急心于快点见到萧况逢,没有看太久,转身与春鸢随一女婢快步走在长廊上。
尽头拐弯处,却瞥见一熟悉的身影。
对方似乎也愣住了,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阔步径直走来。眼睛扎根在她身上,似有若无地,落在她胸前曾被一箭刺中的地方。
原来还活着啊。
第69章 父子
薛云妙没有将视线停留在他身上, 绕过对方就要往前走,却被伸手拦住。
“我劝你现在最好不要去。”
她不得已再次对上萧玉堂的目光:“让开。”
“栾氏挡在爹门前,萧况逢见不到他的。”
薛云妙皱起眉头, 又听他接着道:“所有家丁都围堵着萧况逢, 他不敢拔剑, 你现在去只会和他一样腹背受敌。”
他的目光落回箭伤处, “听说你受伤了, 难道想再伤一次吗?”
“……萧大人莫不是在关心我?”
萧玉堂漂亮的眼睫一颤,没有说话。
薛云妙冷声发笑。
派刺客杀自己的是他, 现在跑上来关心自己的也是他,他不觉得有些滑稽吗?
“无论我伤与否都和你无关,萧大人贵人多忘事,是不是忘了你我早已断绝情义, 如今只剩血海深仇。”她深呼吸一口气,忍住痛骂萧玉堂的冲动, “烦请萧大人让步, 别再做如此失礼之事。”
失礼?
他声音陡然发急:“萧况逢就值得你对他这么好?!别忘了从前是他在强求, 成婚之后你有多痛苦,你难道都忘了?”
像是听见什么鬼话,薛云妙不敢置信地看了他一眼。
他怎么有脸说得出这些话?
“萧玉堂,真正一直在强求的人明明是你。”她一字一句, 语气几乎尖利地如同锋刃,似万箭穿进他的胸口。
“所有人带给我的痛苦, 都不及你带给我的九牛之一毛, 你骗我, 害我,杀我。这些过去种种累积起来, 现如今我还能冷静地站在这里同你说话,对我而言,才是最大的折磨。”
“我最后说一次,让开!”
这次没有等他自己让步,薛云妙冒着撕裂伤口的风险将其用力推开。
萧玉堂被撞的后退两步,眼底翻涌着阴冷气息,看着病弱身影擦肩而过,快步走远。
……
主院大门前正如萧玉堂所说,一群家丁手持刀棍将萧况逢团团围住,不许他走近半步。
而在人群之后,栾氏端坐在太师椅上,像是看戏似的盯着眼前这一幕。
薛云妙身为二少夫人,又看着病恹恹的,那群家丁不敢用力挤她,很快便让出一条道来得以走到萧况逢身侧。
他看过来,神情凝沉:“你怎么来了?”
“今日这样,我不能不来。”
“……伤呢?”
“没事的,我虽然身子不好,但是命大啊。”
她努力轻松道。
萧况逢抿紧唇,看得出来还是不赞同她贸然来此,然而也没有再说什么。
他腰间配着剑,其实以武力擅闯这院子内无人拦住他,可从僵持状态来看,明显已经被阻挡在这许久。薛云妙不由看向那张侧脸,见他的目光穿过层层人群,落在栾氏之后——长兴侯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