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邀请都心怀抵触,仿佛他跟季明河不明不白。但他确实想要季明河看他璀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下了这**的蛊。
他本该一直厌弃这种感觉,就像季明河再有本事,单靠自己,一辈子都没法碰到他的后背,只能很可怜地在后面追。他出生就拥有的东西,季明河这种人只能用一生的时间获得想象的能力,死的那天都到不了手。
富有是相对的,正如富有是沉默的大多数供养出来的。
庄恒衍以此为灵感不停歇地写下一整首。他置身天堂,这是他出生就有的处境;但是在灵感的世界,或许少不了季明河的馈赠。所以他茅塞顿开,觉得自己并不需要觉得丢脸。
在那样热切又自持的目光中,他理所当然获得新生。
“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吧?”
理清思绪,庄恒衍往沙发上一坐,潇洒地翘起二郎腿。“她也该多认识点人锻炼锻炼,别学呆了——像最开始那样,就知道往那边呆呆地一站,样子一点都不机灵。”
薛钊皱眉提醒:“那钟灵梦呢?”
庄恒衍先是一怔,然后嘴角一撇。这是有点扫兴的一句。“随便她。一个大活人,我还能把她随身带着不成?”
薛钊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底气。
“行吧。庄少爷,还得是你,够有种。”
“不然呢?我说你也别这么敏感。”庄恒衍听出薛钊的弦外之音,“就是把你季学姐领出去看看世界而已。成天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这关键的一句让薛钊提起的心一下子落了地。同时,他也在心里无奈地笑了两声。
他还以为庄恒衍吃错药了。
这么看,不还是那副样。
“这个月最后一天吗?”
季明河叉起一块肉酱千层面,略作思索后点头。“好,我会去的。”回答完,她才开始细嚼慢咽。
她理应如此。庄恒衍扬了扬眉,用炙烤过的牛肉去沾盐。
“哎!那个不是给你的!”
季明河以为说的是自己。循声看去,遭庄恒衍制止的另有其人。“吃你那破披萨去,没出息的东西。……季明河,你也别总惦记你那面了,尝点这个。”
“谢谢。”季明河礼貌接过。
她倒没有惦记面,只是想着回去的路上把面包买了。对季明河而言,通宵的话可以没有咖啡,但面包必须常伴左右。
回去的路上,夜风拂过脸颊,季明河的心也跟着轻微晃动起来。
她习惯答应庄恒衍。即便不是出自习惯,他提到演出,季明河总是愿意去看的。看不到的话,她还会心有遗憾。
[WeChat]
CX:这周末还要去家教吗?还是骑车去?
AAA 面包批发商 AAA:嗯
CX:别太累着自己了,要到期末,你估计会忙到通宵。
CX:你胃不太好,不要只吃面包,偶尔也去食堂调剂一下。
CX: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顺路送你去,这样节省时间,你也好忙里偷闲地休息。
AAA 面包批发商 AAA:你顺得哪门子路
AAA 面包批发商 AAA:谢谢你,但是不用了
AAA 面包批发商 AAA:你也保重身体
CX:好的:)
[Over]
季明河在消息界面上停留片刻,最终放任自流,把手机塞进口袋。
也不必事事都想明白。她只是个凡人,生不出三头六臂。要忙于学业工作,还得与人打交道——旁人称其为“生活”,季明河却觉得这种日常实在担负不起如此轻松闲适的称呼,不如说是连轴转的折磨。疲劳与笼罩在头顶的压力感不会欺骗她。
不过,她和庄恒衍既然约好了,就不会食言。
月末的 Livehouse 距离学校更加遥远,走进也更加宽敞。
这里不像庄恒衍为自己的乐队和观众定制的据点。那里小而精致,还可以坐下,在小桌上拾点备好的水果零食享用,并有服务生穿梭其间提供酒水。
这才是常规的,真正的 Livehouse。
至于庄恒衍口中的 vip 席,就是给了票后嘱咐她来得早点,这样可以在前排看得清楚,而不是落在后面看前方密密麻麻高举的手机。
“他们不准备发号,让人硬排。”庄恒衍做出一副“麻烦你也得来”的表情。“反正我是不想搞特殊的。”
但要多早,庄恒衍没跟季明河说。
他未曾考虑,也无需考虑这种氛围跟季明河的适配度。
以季明河的作风,她断不会挤到最前面。她的想法极务实:这种不落座的场面沸腾到一定程度,就好像悬崖边缘,只会让人担心是否发生踩踏事件。一旦搅动人群,便像是在助长火焰。
更何况,季明河的这几天已经足够拥挤。她需要一个出口缓解压力,但似乎不是以这种方式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