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明白季明河在这方面不会把话说太满的个性,所以成珣没有收到斩钉截铁的拒绝。
“你随时可以问我。”
成珣让自己表现得足够亲切,“我们就像朋友一样相处。”而非迫切。为了做到这点,他没提有关季明河男朋友的半个字。
如果季明河能在和他相处的时光里不去想占据这一席位的另一人,那成珣觉得自己无需从她口中了解。
他有自己的办法,他会亲眼去看。
“也不用‘随时’。”季明河缓缓嚼着虾仁,声音因此微微含糊。
季明河仍旧觉得这是冒险之举。就如她先前所言,两个连交集都很难有的人,其实没有必要强求。
只是有时候,她有点想放弃。“朋友就朋友吧”,自来熟一点谁都可以说是朋友。
季明河想,成珣纠结的不过是这一身份罢了。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他想要,给就是了。
“朋友不需要做到这种程度。”
“真心为朋友好的人,也希望他能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寄托。……”
季明河从来是个很好的朋友。
吃完饭,成珣把季明河送回学校。
她确实松弛了一些,在车上处理了讯息。一时间,成珣只能听到她敲击键盘的声音,便顺应着将车开得稳点。即使偶尔颠簸,季明河也不被分心。
速度降下来,分别前的路途便被人为地拉长。夜成了无尽的夜,所有的喧嚣都被离散成模糊的尘埃。
成珣想,十几万的车还是太廉价了。它甚至无法让季明河安心处理事务,还得寸进尺要她去迁就。
但他若是把平时用惯的车开来,就不能停在学校门口。多走一段路,也好多看一眼季明河背好书包回学校的身影。
“你不要下车。我不想因为你在不必要的方面变显眼。”
“我明白。”成珣看她绕到自己面前,两人隔着车窗。“小河,我不给你添麻烦。”
她点头。
然后,季明河意有所指。“你真的不需要做到那种程度。把你自己看得重要一点。”她不觉得 situationship 是种健康的关系。
“……”
“再见,成先生。”
季明河与他道别。
第10章 Last Time
庄恒衍这段时间有点心烦意乱。
“你想跟季学姐和好,就跟她发消息呗。我看季学姐回得挺勤的,也可能是只对你勤……”话语间,薛钊不忘说点他爱听的。
但庄恒衍还是生气了。
“和好?你觉得我们吵架了?”他在跟季明河有关的话题上一点就着,“而且,我找她和好?薛钊,我看你是昏了头!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看来他是真到更年期了。饶是愿意用缤纷校园生活作牺牲鞍前马后的薛钊,都忍不住腹诽了一句。
他不常这么做。薛钊信奉一种近乎心灵感应的道理,那就是若在心中倾泻太多厌恶,哪怕未曾言说,也会让别人捕捉到蛛丝马迹。
如此,薛钊便从里到外,心甘情愿,折服于一种寸步不离的深厚友谊。
“我哪里是这个意思。我想你大人有大量,给学姐一个台阶下嘛。”从种种迹象来看,庄恒衍像要动真格。
但也只是“像”。
“……作为好兄弟,我肯定希望你好。”薛钊苦口婆心,“季学姐不也跟你赔不是了吗?是她太想跟你和好。你如果愿意再带她玩儿一段时间,就行行好施舍给她。”话语间识相地绝口不提钟灵梦。
这话本该令庄恒衍浑身舒坦。他却只是沉吟,没说愿意,也没说不愿意。
半晌。
“这个月末不是有场 Livehouse 吗?”他觉得薛钊的表情很有意思,因而笑了一下,短促的笑声像是嘲讽。
“还挺重要的一场。”
“……你说的是‘着魔’那场?”薛钊靠在椅背上,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椅子腿却因为他心底的情绪离了地,一顿一顿。
“庄少爷,你真准备让季学姐看那一场?”
不比他们平时驻扎于酒吧从头演奏到尾,月末的 Livehouse 是几个乐队拼盘。依庄恒衍的意思,这是要将季明河介绍给他圈内“最看得起”的那一批人,有跟他们一样唱摇滚的,也有民谣歌手。这其中的意义不言而喻。
“对,和之前一样。”
薛钊那点心思落入眼中,便让庄恒衍生出几分虚荣心——虚荣,这个词最不应该用在他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身上。
但他确实借助薛钊异动的神色联想到季明河那张没见过世面的脸。
“我会给她贵宾席的票,她也应该坐在那儿。”
庄恒衍原以为说出口会很难。事实上,这一瞬间让他感到自己卸下了所有包袱,身上可谓一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