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薛公子顺手把自己的车也给砸了。
再见到薛副总本人,虽然他言谈举止如春风般和煦,但高经理无论如何也忘不了那一地的碎玻璃渣子,太刺激。
后来公司里私下议论,老薛总十有八九是故意的,用魔法打败魔法,用更浑的来收拾混蛋。最后口头上一句不疼不痒的对不起,换来再无类似人情往来,一劳永逸。
这个中细节余稻香不得而知,但也能猜出个大概,她那句小表叔的「恶霸」形象也不算诋毁。背后狐假虎威到底不光彩,表叔此时的规劝也出于好心,想到此处,余稻香乖乖应道,“嗯,您说得对,我下次注意。”
是「注意」,仅仅是注意,而不是改。她能这么说,没摆那张「就你事儿多」的长白山脸,就已经算是孝顺了,薛稷藏又能奈她何。
手机里,跨年那天宋其荣大晚上发给他的那段视频还在。把音量调大再调大,余稻香如何受辱他听得一清二楚。
看视频,虽说更衣室门一关再一开,余稻香扬长而去,罗霈霈扶着墙瑟瑟发抖,估计没占什么便宜。但你让余稻香掺合这种破事儿,有点像逼花木兰放下大刀拿起手帕去桥头上演红袖招,她怎么会乐意或开心。
可余稻香再不开心,也没将那丑话原样搬到他跟前泄愤,更没怂恿谁去替自己出这口气云云。但她不说,不代表薛稷藏不做。现在罗霈霈日子怕是不太好过,枕边人一夕之间变成了债权人,新恋情谈得她伤筋动骨。
说余大夫恪守医德保护薛公子隐私也好,说对他这甲方小表叔不一般些也罢,她再忿忿,也守口如瓶,他的秘辛在她那里从不是把柄。
第四十章
晚饭的后半程薛稷藏没怎么跟余稻香说话,也没见她多吃,这有点反常。
常常抱着她那「狗食盆子」一吃就是一大碗的主儿,脾胃忽然弱了,薛稷藏皱眉,“别学人家娇滴滴地减什么肥,不适合你。”
余稻香伸手又去揉了揉腮帮子,“牙疼,吃不下。”
实习东奔西跑,说话多喝水少,余稻香这两天先是牙龈肿痛,后是智齿蠢蠢欲动。看小表叔情绪稳定,她便要起身告辞,薛稷藏看她呲牙咧嘴,道,“不行去看看牙医。”
光是听见「牙医」这两个字,余稻香就后脖梗子发凉。她没吭声,默默飘走,刚飘出去两步,薛稷藏忽然叫住了她,“那个…,我…没有女朋友。”
余稻香刚立刻收了脚,警惕地回头看他,眼神戒备道,“什么意思,又被我搅黄啦?”
薛稷藏无语,他们两个的沟通方式什么时候能正常点,“没什么意思,就是谢谢您顶风冒雪来接我,不胜感激。”
一个向来有压迫感、有威胁性的人,忽然好好说了句话,这不得不让人联想到阴谋论。余稻香半信半疑,边继续向门口飘边开始胡扯,
“我以为您的大好姻缘又被我破坏了...没关系啊,咱们一回生二回熟,以后您要真找不着对象,我一定迎难而上替您开枝散叶,生它一窝出来让魏姨养个够~”
粗俗,谁家好好的孩子论「窝」。薛公子蹙眉,“怎么又扯上了魏姨。”
余稻香弯腰穿鞋,“你们家这个魏姨哪儿都好,就是爱催生,见一回就念叨一回要替我带孩子,这也太不见外了。我才多大呀,见了她两回,已经欠她俩孩子了…”
她伸手比划出了一个V,那表情戏谑又无奈,隐隐地,有点可爱。
医务人员若讳疾忌医起来,那是全方位的真•讳疾忌医。不过短短三天,薛稷藏刚下车,再度在楼下碰到余稻香时,只见她印堂发黑形容枯槁,两腮肿起老高,双眼泪汪汪的像两颗桃子。
小表叔震惊,“跟人打架啦?怎么变松鼠了...”
余稻香双眼无神,瞥他一眼一言不发,往大厅走去。什么回避小表叔,这会儿她什么都顾不上了。薛稷藏扭头看还没开车走的钟琮,问道,“怎么了她这是?”
钟琮皱眉道,“余大夫智齿发炎,扛着就不去拔,她好像不喜欢去牙科,代薇连哄带吓唬好不容易说动了,今儿又改主意了,就不去…”
薛稷藏点头,转身要跟过去,钟琮的声音紧随其后请示,“我在这儿等回儿?”
老板摆手,“你回吧。”
余稻香一缕游魂荡到十一楼,没坚持到家门口就靠着墙蹲了下去,把头埋进了臂弯。薛稷藏跟在她后头,伸手探她的额头,果然在发烧。
薛稷藏将她拎起来,架起手臂箍住她的腰,带着她往前走。这几天想是坐卧不安吃不下饭,原本丰肌秀骨的一个人瘦削了一圈。
到了门口薛稷藏轻车熟路按密码。不得不赞一句薛公子不愧为男版绿茶,他若不留那张「改密码」的便利贴,余稻香一怒之下说不定真就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