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薛公子也不玩什么一指禅了,直接上手掐她的脖子。掌心摊开,纤细的脖颈正好一手掌握,你再嚣张一个我看看。
余稻香连连求饶,“玩笑玩笑!牙疼牙疼!松手松手…”
薛稷藏适时收手。捏得是脖子,你告我说牙疼,你怎么不说你脚脖子疼。
余稻香适可而止,“真没聊什么。我上来负荆请罪,魏姨出来开门,她说让我半个小时以后上来吃饭。那我哪儿好意思,就留下来打打下手,可她什么都不让我干,那我就听她说话呗…”
余稻香喝了口汤,“她做一道菜就聊点跟这道菜有关的事,比如这个珍珠丸子,说是你小时候很爱吃,小小的一个人儿一口气要吃三个,魏姨怕你积食,吃到两个就不给了,你就哭,说「我是三宝,要吃三个才能饱」…”
余稻香捏着夹子音学他,薛公子那些尘封的记忆被唤醒,不禁露出一丝浅笑。余稻香放下了汤匙,“她可真是以你为荣。”
魏姨无儿无女,年轻时丈夫家暴她偷跑出来,躲得远远的保命,后来看夫家没追过来,开始放开胆子出来打工,因为做事勤快做饭好吃,机缘巧合来薛家当保姆。
薛稷藏长到五六岁,她老公不知怎么打听到了她,闹上门来要带她走,被薛稷藏爬上树拿着玩具枪一梭子软弹射出去差点打瞎一只眼。
虽然魏姨老公跳着脚说什么也不离婚,但最终还是灰溜溜地回了老家,因老马冷冰冰地警告他,“这回是差点瞎,下回就是真的瞎,反正这小祖宗是个混世魔王,没人管得了,打了白打。”
苍天有眼,魏姨背井离乡,终于把她那好吃懒做的暴力老公熬在了她前头。不离婚也有好处,家里那几间瓦房最终归了她,后来集体动迁,魏姨手上有了拆迁款。
就算不再缺钱,魏姨也不想走,在薛家这些年,她本来也衣食无忧。人若不愁钱,就想有个精神寄托。
余稻香不是心理专业,但心理学这门课几乎拿满分,她深知魏姨这个年龄层、这种社会地位的女士内心需求,所以她几乎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只负责一个「倾听」。
便获得一顿丰盛的晚餐和毫不掩饰的偏爱。
既然如此,那人心的险恶,她也应该一清二楚,薛稷藏放下了筷子,主动道,“今天的事,你根本不必这么大张旗鼓。悄悄给我打个电话,或者不愿打给我就打给钟琮,也行,不声不响地就解决了。”
没必要那么高调,陷自身于风波之中。余稻香揉了揉左边的腮帮子,面露狡黠,“小表叔这是怕我拖你下水,晚节不保?”
明知故问,薛稷藏不跟她打太极,“余稻香,我是个男人,而且是个「老」男人,这个社会默认我怎么着都不吃亏,你可就不一定了。”
余稻香接着揉她的腮帮子,小表叔所言非虚。这件事不用发酵太长时间,今天下午,风向就变了。
带教老师待她客气了很多;管高经理爱人的同学再有跑腿签字非要拽着她,美其名曰「你说话好使,我怕谈不拢」,实则兼有羡慕嫉妒酸;高经理本人更是配合加谦恭,可偶尔看向她的目光满是探寻,仿佛已经洞察了她和薛稷藏关系的本质。
可余稻香怎会在乎这些,她但凡在乎一点名声,也就住不到这栋公寓里。什么美名清誉,给不了她吃饱穿暖住着舒服。中午那会儿她要是不痛骂几声,那这一上午岂不是白白被殃及。
小人得志就是这个意思。去他妈的个人素质,有靠山就是骂你怎么了,恶心闷在心里难免殃及乳腺,先过了嘴瘾再说,有本事你去骂他。
高经理断然不敢骂薛公子。
一是小薛总说得不无道理:若他身后没有集团公司,只是单枪匹马一个病人家属,那他算弱势,作天作地也有人同情。但若被人抓住这个背景作文章搞起舆情,那他吃不了兜着走;二是,这位小爷的阴阳不定他是见过的。
早先公司里曾空降一位刚从海外刷学历归来的二世祖,老薛总碍于情面不得不收,转手就安排进了小薛总的团队,美其名曰让他「照顾照顾」。
这一位进来偷鸡摸狗吃回扣的小动作不断,底下人多次向薛公子汇报,小薛总只管装瞎,最后他胆子越来越肥,开始公然调戏出纳员小姑娘。
不日某次跨组团建,薛公子借着酒劲把二世祖的车砸了个稀烂,将一堆发票账单砸在了他脸上,附赠一顿痛殴让他滚。
事后,二世祖的奶奶心疼孙子那张比窦尔敦还蓝得发紫的脸,正准备打上薛门给孩子讨个说法,结果薛老太太先声夺人来砸门:你们家孩子犯得什么浑?!把我们家孩子刺激得抑郁症复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