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香岸(5)

边堵住质问,边拿起手机打电话。

估计是余稻香没接,男生换了个号码重新拨,“麻烦找一下余稻香余大夫。”

男生的目光在薛稷藏身上上下巡梭,这男人身形高大,肌群壮观,浑身上下散发的气息慵懒疏离傲慢,真不招人待见。

电话接通,“喂?家里有个男的…是你表哥?”男生狐疑,“可他自己说他是你表叔…”

电话那头的余稻香一愣,是不是所有金主爹味儿都这么浓,印象中薛老板比她大七八岁吧,这怎么直接就「叔」了。

总之,虽有疑虑重重,这莫须有的亲戚关系终究是让男生炸起的毛被捋顺了些。男生开始礼尚往来自我介绍不啦不啦,薛稷藏揉揉眼睛,耐着性子蹙着眉头听完,左耳进右耳出,关门,再度摔进了床。

回笼觉是别想了,这是三十岁的薛稷藏失去的功能之一。静默之下,方才从右耳朵出去的那男生的话又重新旋回耳边。

这前小姨子,真是天下人都不得负我。白住着他的房子不说,还坐地当起了二房东,把隔壁那间租出去中饱私囊。难怪说「这是我的房间」,敢情隔壁并不是她的房间。男生提起她来满眼的温柔缱绻,估计除了贡献那一份房钱,还是只舔狗。

长得就是一副狗腿样。

不过这关他鸟事,手机震动,切断了这晨间八卦。薛稷藏拿起手机扫了眼屏幕,潘海阔。

从未有过,薛稷藏按下接听键前,先低头在心里头碎碎念,莫名其妙地做了个类似祈祷的动作。也没有具体念什么,只是些杂乱的音节沉在心底,电话接通,潘助理的声音虽还是那么明快殷勤,但话一出口,便碾碎了薛稷藏潜意识里所有的但愿:

“哥,起了么?我去兰汀公寓接您?”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薛稷藏就只给奶奶打了个电话请安,老薛总对他这个逆子身在何处从不干涉,除了余稻香,理应无人知道他在哪儿,潘阔海应该刚从郊区回来更不该知道,然而他却精准地说出了他的定位,看来这是百密一疏了。

薛稷藏身边那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最亲近最得力的副手,在跟他,整他,还刻意做出不在场证明,下一步是不是就要送他西去。

多活几年有好处。若是二字打头的年纪,此时薛稷藏手里的手机早就飞出去砸向落地窗了,不比如今,尚能不咸不淡地回一句,“嗯。”

大不了也是个走。离开他的人多了去了,母亲,之后就是那一个又一个的女友,再多一个也无妨。分离是人生常态,要习以为常。

厘清前后,薛稷藏木然起床,走进主卧卫生间。低头审视,在他见过所有女人的盥洗台里,这个陈设最为简单,仅有的几个瓶瓶罐罐分工明确,润肤露无色无味,薛稷藏捻起一看,敏感肌专用,很好。

潘海阔打完电话到现在过去快十分钟了,离得也不算远,按说该到了,到现在也没信儿。要换以前薛稷藏早打过去催了,但今天,乃至以后,他可能都不会再打。打开门信步踱到客厅,薛稷藏俯视着楼门口,再没动静他就叫车直接去工地。

呵,生活该是有多索然无味无趣,大礼拜六众叛亲离的薛三公子要去加班加点争当事业咖了。

胡思乱想间,有人在背后叫他,“表叔,您要吃点东西吗?”

现在的孩子们各个都有这社交牛杂自来熟症吗。没记住名字的小室友端着几枚水煮蛋,饶有礼貌地发问。薛稷藏早餐必吃,也没客气,施施然坐到了餐桌旁。

这白捡来的大侄子自顾自忙碌地张罗,“冰箱里有冰块杯和液体咖啡,应该是小余买的,是不是给您准备的?”

小余。

薛稷藏已然忘了他上一次这么亲昵地呼唤一个女人是在何时,大侄子将一杯速成冰美式摆到他跟前,“我们在家从不喝咖啡,觉都不够睡。”

真难喝,标准的便利店勾兑品。薛稷藏慢条斯理地剥着鸡蛋皮,听对面男生左一句右一句都是小余,便随意搭了一句,“你喜欢我侄女?”

谁还没年轻过,十有八九这大侄子和大侄女在人前就是公开的一对,果不其然,大侄子大方点头。薛稷藏忽然起了八卦的闲心,“所以你们这是在同居?”

“那倒没有。”大侄子答得意兴阑珊,语气中隐约有些挫败感。

“她不愿意还是你不行?”薛稷藏问得开门见山。大概没接触过这么一针见血的表叔,大侄子险些被蛋黄噎到。

“都不是,她说…她不能保证不喜欢上别人。”

费这个劲,简而言之不就是不喜欢你么。薛稷藏对这种小朋友间的你情我不愿的追逐戏码失了兴趣,此时手机在兜里震动,他拿纸巾揩了一下手指,不是潘海阔,是老马。

上一篇:不惧之年下一篇:定制品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