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是小意外你能这么痛痛快快跟我走,避之唯恐不及吧。余稻香嗤之以鼻,“放虎归山,养虎为患。”
哈,薛稷藏笑了,倒没生气,只是单纯觉得有趣。活到今天,被一个头发长见识不知道有没有的小妇人批评目光短浅。
薛稷藏长了副好皮囊,尤其在是笑得时候。那双略有些狭长的狐狸眼舒展开来,熠熠生辉,凝神看人时尤其夺人心魄,要不就光凭花天酒地不长情这些槽点就足以劝退一干带脑子的女性。
可惜这世上偏偏就有女人出门喜欢带鳄鱼皮包包而不是脑子,反正跟好看的男人谈个恋爱又不吃亏,更何况对方出手还那么大方。
余稻香歪头欣赏着眼前两潭星辰落海般的水眸,忘乎所以,当人面便开始评头论足,“真好看啊…”
薛稷藏敛起了笑。装什么装,不也是一副水性杨花的浪荡模样。孰料余稻香下一句话直戳他肺管子,“难怪余米香死也要跟着你。”
这三年多,几乎无人在薛公子面前提起那个往生者的名字。那名字约等于一条隐形拉链,勿动,遮蔽最好,打开后暴露得是薛稷藏最窝囊的那段过往:被欺骗,被隐瞒,被牵着鼻子走。自诩什么花丛情圣,不过就是被一乡下姑娘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二货。
余稻香是故意的,就是想刺激一下对方,话说得缺德又难听。她已经准备好了迎接三公子的狂怒暴击,谁知薛公子内核异常稳定,置若罔闻泰然自若,只淡淡地吩咐下去,“给我切个果盘,放洗澡水,铺床,床品全换。”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对本公子指手画脚,缺乏自知之明。
这阵子余稻香出急诊,说话多嗓子冒烟,冰箱里只剩两颗梨,可偏偏薛稷藏他就不吃梨。薛公子指示,“出去买,多买点,再买点水。”
嘴硬跟心里有数不冲突,看来薛公子这是在战略储备,不知要在这里耗到几时。余稻香右手一摊,“给钱。”
薛稷藏打开付款界面,趁屏幕亮着把手机递了过去,“自己输。”
余稻香没打算过分劫财,毕竟不能杀鸡取卵,心中粗略地按富贵高标准给薛公子未来三天的伙食住宿费定了个价,顺便乘了个系数,扫码给自己转账。
一边转一边嘴上不闲着,“这个数额包含一点信息费,算我卖您个情报。”她语气稍顿,卖个关子求关注,
“那时是潘助理主动联系到了我,我才找到了您。”
否则就凭她,一个孤身北上整天泡在校园里的学生妹,能知道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薛公子的行踪?还是回国探亲那样行程满满的当口。
薛稷藏朝向窗外那团黑漆漆,还是那个一动不动的背影,仿佛这根本就是一条旧闻。
天寒地冻,余稻香才不会披星戴月地出门买什么东西,直接叫人外送。入夜,两人在同一屋檐下擦肩而过数次,却相对无言,视彼此为空气。
安排好薛金主的饮食起居,余稻香抱着被褥铺在主卧宽大的飘窗,迫不及待地躺下,奔波一天,回家还要伺候人,真劳神。
薛公子皱眉,不满,这就想登堂入室了?经我允许了么,“隔壁不是还有一间房。”
余稻香背对着他,声音冷冰冰硬邦邦,“这是我的房间。”
您要是有处可去,何至于屈居于此,寄人篱下还这么多事儿。余稻香确实困傻了,忘了是谁寄谁之篱下,这明明是人家薛公子的房产。
虽然龟毛,这女生睡相尚可,呼吸吐纳寂然无声,也不翻烙饼。她的存在若有似无,薛稷藏闻到了一丝丝人气,知道有人在,却又锁不定方位,恍恍惚惚地困意来袭,竟也觅得一枕黑甜。
次日周六,睡得迷迷瞪瞪,隐约听见有人敲房门,薛稷藏一猛子扎进枕头不听不听蛤蟆念经,可对方还是敲个没完,边敲边吆喝,“余稻香你还在睡?今天你有班…”
不得已从半梦半醒到悠悠转醒,薛公子的起床气眼看攒成了一股邪火,一触即发,忽然觉得哪里不对,眯眼四下张望,这不是他家,这是他那个便宜的前小姨子住的地方,而外头敲门的声音,是个男人。
第四章
门被拽开,门里门外戳着的两个男人看到彼此,不由得人均一怔。
门外的男生二十出头,身量中等,戴着一副眼镜略带些书卷气,镜片泛出的蓝色微光遮不住下眼睑淡淡的乌青。以薛三对自己外貌的自信和多年来阅人无数形成地审美高要求,这男同学顶多算清秀,不算难看而已。
相较于薛稷藏起床气中仍能保持的淡定,男同学对门里这个男人即刻拉起了警戒线。这也不算夸张,一个顶着鸡窝爆炸头的陌生男人赤膊上阵突然出现在隔壁女生的闺房里,不得不防。男生语气不善,“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