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索要挑细处断,她没必要怼着嘴最严的地方使劲,也问不出什么。
趁着男人们互相抢活收拾战场的空隙,黎今颖鬼鬼祟祟凑到温宜桦旁边,把小妹妹吓得够呛。
温宜桦:“黎姐姐,我……我真不是故意想要破坏你和聂哥关系的,我一时糊涂,真的……”
“不是这事儿”,黎今颖用眼睛瞄了眼厨房,确认安全后才开口,“你刚才说聂浚北在西北,有好几次……危险?”
温宜桦杏眼瞪大,张圆了嘴:“你怎么知道?他同你说过?”
黎今颖撒了个蹩脚的谎言:“提了一些,没说太多,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年。”
温宜桦掰着手指数。
“刚到西北的第一年,聂哥在原来那地方就差点没了吧,听说挨了混混们的打,加上干活伤口感染,烧了好多天都不退。”
“然后就是他转移到我们这里的时候,十四岁,还是十五?开垦新地的时候大家都没注意到旁边是悬崖,他意外摔下去骨折了大半年。”
“后来我走了以后,杨哥给我写信,说田里有个什么虫蛰了他,跟中毒似的,要不是送医及时……哎呀,我不和你将这些难过的事情,重要的是,他现在好好的,你就别操心了。”
温宜桦收起手指,偏头一笑。
黎今颖却笑不出来。
冷汗浸湿了她的后背,恐慌从此蔓延开来。
她忽然就想到了十年前。
胡婉笙去省城医院就诊时,病情明明已经开始好转,却突然像是中邪般急转直下,最终依旧步上书中的悲剧结局。
那么聂浚北的结局呢?
他会被书中这股命运之力收走吗?
“聊什么呢?这么严肃。”
聂浚北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厨房走了出来,正在将挽起的袖口松开。
黎今颖牵牵嘴角,心有余悸:“没什么,我们走吧,差不多该回去了。”
聂浚北同样默契地没再过问。
走出花园大门时,天还未黑,远处天际连夕阳都还未斜下。
黎今颖回过头朝杨编辑和温宜桦挥手告别。
温宜桦眼角朝下,瘪着嘴:“黎姐姐,等我发了工钱,一定还你饼干,我早上七点就去排队!”
黎今颖鼓励式回复:“好好好,那你可得努力赚钱,争取下次咱们直接去洋人饭店门口批发。”
旁边,聂浚北正在和小齐哥交涉。
聂浚北指着他那辆伏尔加轿车:“车我开走,归队前还你,弄太晚你也不好回。”
小齐哥一把将钥匙拍到他胸口:“正愁这事儿呢,还是你想的周到,刚来的时候我就寻思,有几条连灯都没有。”
聂浚北单手接过:“走了,等铺子收回来后,别太高调。”
“知道”,小齐哥意识到两人可能很长一段时间见不上面,忽然道,“谢了,没有你托人帮我写信,恐怕我现在犁地,更别说住回我那席梦思了。”
聂浚北拍向他肩膀:“你还是谢谢你有个好舅舅,明年清明,记得去看看他。”
小齐哥眨眼Wink:“必须的!把我爸藏木板下面的XO给我舅倒上,再来一条雪花肉。”
老友中间的话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拖沓几分钟后,轿车终于启动。
告别后的归校路上,黎今颖一直没说话。
光是爱情就足够让人患得患失,更别谈涉及生死的命定结局。
黎今颖在焦虑与忧心的双重夹击下,大脑很快就能量不足,直接昏睡了过去。
等到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时,轿车已经稳稳停靠在礼堂旁的空地上。
天不知不觉暗了下来。
操场路灯的光线落在远处,像几颗电量不足的橙色微星。
“到了,睡好了吗?”,聂浚北侧过头。
借着困意,黎今颖双手缠上他的脖颈,连声音都在颤抖:“聂浚北……”
昏黄的光影下,聂浚北瞧见她那双似哭未哭的脸,身体莫名浮起一股掠夺占领的动物本能。
他喉结一动,伸出手又缩了缩,强压住冲动,最终把她的头按在下颌,轻吻她的额头。
“怎么了?突然撒娇?”
他将手指放在女人带有淡淡茉莉花香的头发上摩挲,享受着两人离别前的依偎。
黎今颖扬起头,用最柔弱无辜的表情,说出最狠心的话:“……我不想做寡妇,你要是死了,我马上改嫁。”
穿插在发丝间的手指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