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今颖接收到他打量的眼神。
那信号仿佛像是在问,她又是从哪个地方改造回来的?
黎今颖内心回答:我从21世纪改造回来的。
她明面上笑了笑,打了个哈哈过去:“听说过而已,没见过。”
小齐哥还想再追问几句。
“你还要聊多久?”
聂浚北声音淬了几寸凉意。
“哎呀我就问几句!”,小齐哥听懂老友的意味,一边松离合,一边啧啧向黎今颖道,“你这个男人,占有欲太强!”
“还开不开车?”,聂浚北上手拍了他一下。
小齐哥不敢再BB:“开开开开!”
小轿车起步,黎今颖好奇转头问聂浚北:“所以他名字到底有多复杂?”
聂浚北一脸醋味,还是拗不过她,于是朝她伸出手:“手给我。”
黎今颖不解,下意识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干嘛啊?”
“写给你看”,聂浚北握住她的手答。
手心处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聂浚北用手指缓缓写了一遍,他写得很认真,指节因为些微用力的缘故,不时牵动手背上微微可见的青筋。
车内安静到只能闻见风动,轿车快速驶过郊区小路,树影与光线轮流交叉,倒映在聂浚北的脸上,映出晦暗不明的虚实。
“写完了,认出来了吗?”
声音响起,黎今颖心虚地收回目光。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心,没有笔墨,没有印记,她刚才心不在焉盯做痴汉去了,哪里知道他到底写的什么字。
她抿抿嘴,眼神躲闪,语气自挂着一股撒娇的味道:“没看出来,再写一遍嘛!”
聂浚北略微挑眉,低声道:“压根没看。”
黎今颖见他如此直白,也不装腔作势,耍起无赖:“你怎么知道?你不是低着头吗?”
“你很好猜”,聂浚北身体往后靠向座椅,那只握住她的手却没有松开。
两人就这么拉着手,一路无言。
从郊区到市区的路并不算畅通,许多小路还未修建完全,路上隔几分钟就是一次颠簸。
黎今颖全程扭头看向窗外。
她对这个时代的海上沪市实在是太过好奇,不想错过一丝一毫的风景。
直到车辆稳稳停下。
“到了,我家,现在也就我一个人了。”
小齐哥率先下了车。
不知道是黎今颖的错觉还是如何,他刚才说话时,眼神似是掠过一层烟灰色的阴影。
黎今颖下车后,抬头看向他的家宅。
上辈子,她去过一次思南公馆,是作为游客短暂体验老洋房里的海派文化,顺道欣赏梧桐。
她远远没有想过,有一天她能在书中的平行世界近距离体验四十年前的同款风景。
她在门口的拐角站了许久。
梧桐没有那么那么多,远处的新天地还没建起来,这里的老洋房还没有推翻重建,那些花雕与法式屋檐依旧保留着岁月的痕迹。
往前几十年,这里是法国人的租界,从马斯南路到辣斐德路,贯穿其间的是民国时期的名流。
往后几十年,这里是想要一探老上海海派风情的游客打卡点,那栋老故居会变成博物馆,它旁边那栋会变成私房菜餐馆,再往旁会挂彩灯和咖啡摊位。
她此时站在梧桐树下,浑身一麻,仿佛感受到隐形的时代之风从她的身躯中穿堂而过。
“颖颖,怎么了?”,聂浚北见她下车后就杵在原地不动,走过来关切问道,“晕车吗?”
黎今颖回过神,抹去眼角滴落的泪水,笑着往大门走去:“我没事,走吧。”
聂浚北握住她的手,牵着她往里走:“不舒服就和我说,不必迁就我。”
两人穿过院子前的窄门,并肩走进这栋位于光影交织下的法式建筑物。
小齐哥站在大门的阳台上,背朝他们,似乎正在与门后的某人说话。
黎今颖敏锐注意到这一不同,小声询问:“他不是说他家里就剩他一个人了?”
聂浚北眯眼,同样感觉不对劲。
他们两人识于微时,这次小齐哥能从西北调回来并返还祖宅也是他拜托了几位叔伯借力,按道理来说,小齐哥不会生出害他的意思。
“不知道这家伙神神秘秘准备了什么,我猜,他应该是把我们在西北的另一位朋友也叫过来了。”
黎今颖跟他并肩在花园小道上。
她闻言,朝左右看了看,这栋小楼的花园占地面积大约有五六十平,如今却只有一颗干枯的老树还依旧苟延残喘,其余花草皆不是人形
“这位小齐哥什么来头?”,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