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志兴明白她的意思,也有些禁不住落泪。
两人相视一笑。
肖蓉抹完眼泪,郑重道;“不愧是我闺女!那就去!我们全家都为你光荣。”
黎今颖起身给了二老一个拥抱。
肖蓉适应地很快,迅速就为女儿加码:“既然要考军医大学,那你现在只读书不行啊,孩子他爹?”
黎志兴举起右手,敬礼:“在呢。”
肖蓉刚当上学校的代理书记,手正热着,立马给黎今颖安排的明明白白:“明天早上开始,监督颖颖做体能训练吧,别到时候文化分过了,身体素质过不了,那就笑掉大牙了。”
黎志兴配合老婆做了个稍息步:“得嘞!”
黎今颖笑容凝固。
刚刚还沉浸在感动中的劲儿缩了回去。
只剩下瑟瑟发抖。
*
隔了两日,肖蓉下班后在商业街采购。
这两天黎今颖练肌肉和体能,需要一身经造经脏的运动衫,她就来成衣铺子找裁缝做。
结果,刚好就在这里碰到老熟人。
——陈玉茹。
肖蓉原本没认出来是她。
毕竟,从前陈玉茹的打扮是土里土气的农家女,身上总是留着一股鸡粪味。可眼前的女人虽然依旧土气,却穿着供销社才有的商品成衣。
陈玉茹见到肖蓉,反而凑上来主动打招呼。
她去年从曾家手里敲诈了不少现金,平日里又总是去找雅梅要点小零钱,最近正欢喜挥霍呢。
田,她早就不种了,全部丢给儿子。今年开始,儿子也不种地了,整天在家睡大觉。陈玉茹就把地偷偷包给隔壁张婶,报酬是两石大米。
陈玉茹心里得意着呢。
她觉得自己现在是半个城里人了,女儿嫁得好,女婿又是省城人,虽然去年曾家出了事,但总归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她瞧见衣着朴素的肖蓉,嗤笑一声。
——混得不咋样啊,蓉姐~
——从前都是自己扬起脑袋,才能看见蓉姐的半个下巴,如今也轮到自己来低看别人了。
陈玉茹上前,亲昵招呼:“蓉姐,做衣服呢?怎么做一套这么素的,多寒掺啊!”
肖蓉正选料子呢,用手摸了摸,看哪块布料最适合运动,最好是出汗也不黏糊。
她被尖锐的声音吓一跳,一回头,辨认许久,才认出这人是谁:“呵呵,是你啊?”
应付完,肖蓉又回头继续挑。
到底是棉布的好,还是薄针织的好……
陈玉茹见自己被敷衍,鼻孔都在出粗气。她今天就硬要和肖蓉尬聊,从熟人身上尝到优越感。
陈玉茹扯了一匹粉红夹深绿的花布,故作大气地让裁缝量几尺,称:“多给我做几件,我给我外孙女做的,多塞点儿棉花哦!哎呀,孩子现在大了,以前在省城待惯了,去年刚回龙岗,怕冷~”
裁缝接过,问:“你外孙女穿多大的鞋啊?我看着比例裁,别浪费了。”
陈玉茹愣在原地。
肖蓉低着头挑料子,忍笑。
——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爱装。
陈玉茹见没面子,就凶了裁缝一句:“孩子长那么快,我哪儿知道!看着做吧,票和钱又不会少你的,真的是……”
裁缝无语,翻了她一个白眼。
陈玉茹又选了几块花布,审美非常专一,眼皮子都不太抬,斜着鼻孔说:“这几块给我裁件花裙子,我留着过年穿。”
她看向肖蓉手里朴素的灰布,歪了歪嘴巴:“我现在身段保持的不错,过年过节就是该穿花哨些,等人老了就只能穿灰啊黑啊这些咯!”
肖蓉不搭理她。
裁缝也不搭理她,埋头算账收钱。
陈玉茹咬着牙付完账,还不走。
她这两年靠着更泼皮与更无赖,从吴清月那个暴脾气身上敲来不少钱。
这些成功案例都指向一个道理:
——打蛇打七寸。
陈玉茹知道肖蓉最在意的就是她那个傻子女儿黎今颖,于是清了清嗓子,装作不经意地说:“我们家闺女嫁得好呀,你说那些城里姑娘,就没这个命了,有些要是被退过婚,就更不知道未来该如何收场了,哎——没有人愿意娶一个不要的货色,你说是吧,蓉姐?”
肖蓉还是不搭理。
陈玉茹急了,直接把脸伸到肖蓉对面,急吼吼地问:“蓉姐!你家闺女最近在忙啥呢?嫁出去了吗?年纪也有点儿大了吧。”
肖蓉睨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答:“忙着上班,没嫁呢,才十九岁急什么。”
陈玉茹终于得到回应,兴奋地眼皮子都要翻到天上去了,继续接话:“我十九岁的时候都已经生了成磊了,女人还是尽早生才好,不然像我们雅梅,受了不少罪啊,还好去得起大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