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终于开了口,我们一起吧。
林谷禾猛然意识到,这是域淙,他忍受着身体的颤抖,侧脸贴上了域淙的眼眸。
“啊!”
林谷禾醒了。
梦中黏腻的湿漉漉的衣衫紧贴在脊背上,他埋头憋着气,缝隙投进来的光,让他想到金色的身影,忽然有点分不清是否还在梦中。
他将湿漉漉的衣服用力一扯,衣服却像是匍匐在他脊背上的一片云,轻轻松松飘到了地上,他才想起他刚才趴着睡着了,没有穿衣服。
他盯着那件白色的浴袍看了很久,久到脑海里麻木得只剩空白,久到身下的潮湿从温热变得冰凉,又从冰凉变得温热。
恐惧后知后觉向他袭来,林谷禾猛地看向域淙的床,床上没有人,被子斜掉一半掉在地毯上,房间没有开灯,只有那道刺眼的光从窗外穿进来,将整个房间照出清晰却灰暗的轮廓。
厕所静悄悄地,隐藏在进门口。
域淙没在房间。
林谷禾松了一口气,躺了一会儿又倏地冲进厕所,他愣愣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视线从青红的胸膛扫过,又再次回到胸膛,他滞缓地将手放在云跳过的耳垂,长久的不发一语。
域淙出门了,给林谷禾发了微信说他打算在布拉格再待几天,林谷禾没有异议。
林谷禾有意无意的避开了域淙。
不知道域淙注没注意到,因为他时常在林谷禾起床前出门,在他睡觉后才回酒店。
林谷禾有时候装睡,有时候装着装着睡了过去,只是有一次感觉背上传来丝丝凉意,他迷迷糊糊睁眼,好像看见了域淙站在他的床边。
他忘记自己是否有跟他说话,也不确定是不是在做梦。
出于内心的小九九,他既好奇域淙出门干嘛了,又无比因为域淙不再酒店而感到自在。
这几天,林谷禾几乎白天都会去老城的天文钟下,和不认识的游客一起仰望天文钟,一遍又一遍地看整点表演。
他在老城广场又听了两场交响乐演奏,只是域淙不在身边,他并知道他们演奏的音乐叫什么名字,指挥也并不会告诉观众他们演奏的是什么样的曲子。
观众们居然也默契的不问,沉静的听,音乐结束毫不吝啬的献出掌声。
他应了跟域淙说的那句话,他的故事里只有域淙一个人。
可他现在却对域淙故事里的另外一个人产生了好奇。
他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能想起与域淙有关的回忆,他头疼的走开,第二天又踏上原来的路。
这天,太阳格外晒,林谷禾在老城广场找了一个阴影的角落,刚好可以看到将整个天文钟装进眼里。
广场依旧熙熙攘攘,声音十分嘈杂,林谷禾接到了韩天的电话。
那天他急忙忙地切了电话,过后一直没有回复过来,林谷禾惯例给他发的消息,他偶尔回复一句,偶尔没有回复。
林谷禾也不在意,许多事情需要的是时间,虽然韩天有些反常,他还是决定再等等。
太阳晒得人口干舌燥,林谷禾接通电话,感觉整个人都有点恹恹地,他问韩天在干什么。
韩天的声音听起来也没了往日的活力,“操场上看月亮呢。你呢?”
“广场上看太阳呢。”林谷禾说。
韩天没接,林谷禾也没说话,望着天文钟发呆。
过了一会儿,林谷禾问,“你给我打的是微信吧?”把手机拿起来看一眼,确认是微信又将手机放耳朵边,没说话。
小拇指不经意撩过耳垂,梦里的画面纷至沓来,林谷禾慌乱地打破沉默,猜一个命中率最高的理由,“怎么了?失恋了?”
“反了。”韩天有气无力。
“什么反了?”林谷禾一头雾水。
“我可能要恋爱了。”韩天有点崩溃的说。
要恋爱还如此萎靡,的确非常反常,林谷禾一口气提起来,精神了一点,“你这次谈的对象比你大多少?超过十岁了?”
“……”
对面没有传来声音,林谷禾又问,“不会可以当你妈了吧?”
“……”
林谷禾吸了一口气,“别让阿姨知道,我怕她打死你。”
话筒里传来音乐声,还有男生女生的欢呼声,林谷禾听见韩天在刹那的寂静里说:“比我小。”
虽然在林谷禾看来,韩天找一个比他小一点的女生也不是太大的事情,但他表示理解,有一天一个人的理想型突然被某一个人颠覆,任谁都不会平静的。
又过了两天,林谷禾中午去了一趟邮局,回到酒店居然看见了域淙。
好多天没看到他,突然一下见面,林谷禾居然感到害怕还有一丝隐晦的欣喜,他在门口踌躇了两秒,盯着域淙缓慢地眨了眨眼,才慢慢走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