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到她这种眼神,归宥由心深处产生浓郁戾气。
止不住的摧毁欲和暴躁感环绕身周,归宥压低眼睫,将这些莫名汹涌的情绪死死摁进心底。
或是因少时对沈纵颐存过爱慕之意,如今沦为她宫中囚犯便分外地能引燃他胸中自负的怒火。
所幸他已和那暗卫取得了联系,不日,他便会彻底结束这段屈辱的时日。
思及此,归宥看向沈纵颐眼眸,不自然地抿了抿唇。
若是真杀了她——
良久,沈纵颐起身,“跟着。”
她简短地命令一声 ,而后便走向屏风后。
归宥唇线抿直,透黑的眸子紧盯着她的背影。
侧殿中有一隐秘暗门,打开暗门可直通皇城后山。
山并不大,但胜在树多林密,且内含一天然温泉,向来得皇室珍爱。
听到机关开启声,归宥蹙眉,他从不知晓这侧殿还暗藏玄机。
这厢沈纵颐已进入暗门,走进山林中。
归宥原地停了几息,最终还是决定迈开长腿跟了上去。
山泉白雾缭绕,山林郁郁葱葱,白雪压着翠竹,清翠如画。
沈纵颐一袭锦衣,负手立在泉边,金簪束发,身姿清越。
随后赶到的归宥入林便见此景,一时之间不知为何,愣了一愣。
原先喧嚣的心境竟也跟着跳了下,而后有渐渐平息的趋势。
“你可觉得此处熟悉吗?”
沈纵颐冷不丁开口。
归宥心口微紧,眉心紧蹙:“我怎会对你沉国宫廷熟悉。”
沈纵颐回身,眸光在水雾的模糊下看不分明。
“你很快就会熟悉起来。”
归宥剑眉皱得更深了,他尚未来得及说甚么,却听前方女子轻飘飘道:“过来。”
“……”归宥瞳孔缩了下,“你?”
他大抵猜出沈纵颐要他做的事。
她不常到侧殿来,但一来便是强硬地命令他侍候。
总是听宫人们说他们陛下如何殚精竭虑地为国为民,十天里有九天九夜都是宿在御书房的。
即便对她的无情羞辱再多愤恨难堪,归宥在她不来的时候也总是承认,她的确是个好皇帝。
输给她这种实力强劲的敌人,似乎也不失为一种幸事。
只是归宥接受不了失败。
他捏紧双拳,站在原地没动。
沈纵颐不必回头,也知晓归宥又犯了犟。
这个男人不同沈合乾和陆叔兢,他每一寸骨血里都流着凶戾气息,好像一头含血而生的凶兽,天性是对抗,不能容忍一丁半点的柔和。
即便是在帐后的时候,他的动作都不见柔情,只是凶狠掠夺。
大抵是熟悉了和归宥之间的相处流程,沈纵颐没有徒费口舌,转身便聚起内力,一击把他摔倒在地。
他撑起上身,双眼凶恶地盯着她。
沈纵颐面容淡漠,再次聚起内力,把他从岸边扔进了温泉。
男人高挺身体甫一落水,便砸出了巨大水花。
沈纵颐立在泉侧,不免被水帘扑了正着。
湿衣往下滴着淅淅沥沥的水珠,她闭了闭眸,脸上的水从长睫处流到下颚,而后和湿衣融为一体。
青丝浸湿,沈纵颐睁开双眸,抬手摘下簪子,任长发如瀑泄落,双肩微耸,她双手绕后,神情淡淡地解开了玉革带。
“你!”归宥站定,视线方明,他一抬头便见沈纵颐素手解玉带的行为,下意识怔了下,湿漉漉的深刻眼眸不自觉凝住。
出口的怒声僵在唇边,他薄唇紧抿,回神间猛地背过身体,缩在腰侧蓄势待发的双手绷得青筋暴出。
前几次,她都是衣冠齐整又居高临下地压着他曲意迎合,现下竟……!
归宥狠狠地闭了闭眼。
身后衣物垂落的声响却簌簌不绝。
他听得两耳燥热,牙关咬得酸楚无比,不禁朝水中沉下身子,涉水朝前行进。
尚未走出几步,又听身后水声加大,引起的水波顺流荡漾到归宥身前。
他身子一僵,不再朝前。
女子温凉的手抚上他腰后,细柔的触感如火炙在敏感的腰处,归宥咬牙忍住细细颤抖,伸手按住沈纵颐的手腕:“你这是何意?”
她冷淡的声音从极近的背后传来:“何必明知故问。”
在这种时候,她却依旧用这种冷漠的口吻吗?
归宥不知为何,心中燃起复杂的情感,他忽而转身,一把扣住她双手,遽然将其压在石壁上,垂眸冷笑:“陛下就是用这幅面貌要人侍候的吗?”
沈纵颐慢慢抬起眼皮,雪肤花容美得像一场艳丽的梦,她却毫无所觉自己令人痴迷的本事,依旧眼神凉薄地看着他:“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