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宥视线从她的脸上艰难移开,“什么真的假的?”
她反手脱开他的挣脱,将其反压在石壁上。
盯着男人惊怒时愈发昳丽的面庞,她启唇靠近:“你真的要在此时……与朕吵?”
归宥身形精悍,她虽不矮,但与他比起还是有体型上的差距。
虽用内力压住了男人的动作,但沈纵颐身轻修长,与归宥肌肉虬结的宽阔身型有着明显的力量对比。
落脚只触及其胸膛前,从背后看来,好似她嵌入了男人宽大的怀中,纤柔与精壮的对抗,令人脸红心跳。
归宥闻言怔忪,他低眉不由自主地看回去,眼神从她绝色眉眼滑至红润双唇。
半晌,他低哑道:“这是你羞辱我的新方式吗?”
沈纵颐嗤笑,手掌下移,握住他,“若是羞辱,你又待如何?”
她猝不及防地收紧了手。
归宥闷哼,仰起筋脉突出的长颈,喉结攒动。
这必是羞辱。
只有在羞辱他时,她方会露出些正常人的情绪。
譬如方才突如其来的暴戾。
归宥不想承认,一思及便恼恨的事实是——
他其实宁愿沈纵颐这般羞辱他,也不想她视自己为空气。
所以当她淡漠地看向他,但是手中却冷酷收紧时,他既是痛,却又忍不住从胸腔深处溢出一道欢愉的低哼。
抬头望着归宥锋利下颌和那闭眸微颤的长睫,沈纵颐面无表情,伸手扯下他本就轻薄的衣裳,而后粗鲁地将衣裳蒙上了他的脸。
湿衣紧紧贴在脸上,归宥瞬间呼吸困难起来,眼前陷入黑暗,其余感觉却更为敏锐起来。
他启开薄唇,急促地吸了口气,湿了水的绸段紧紧吸在脸上,气还没有透过来,沈纵颐却忽然松手压了下去。
归宥失了神,衣裳下的脸连着脖子和胸膛都红了彻底。
她只是停了几息,像是在适应,但很快便撑着他的手臂叱令他配合。
“……是。”
他竟脑子空空地当真听她号令。
很快,除了脸上的衣裳,归宥成了她手下真正干净的猎物。
看不见那张脸,沈纵颐偶时也会施舍般地抚过他,后者因此而僵了下,而后便生出更为急促慌乱的反击。
夜深之时,本该是四无声息的后山,温泉却依旧在颠簸着水面。
翌日天明。
沈纵颐毫不留恋地走出泉面,她毫不在乎身上湿透的里衣,转身回了暗道。
在其走后,归宥仰头抵着冰凉的石壁,蒙面黑衣从始至终都没有彻底干过,他在泉边待了许久,也不去拿开脸上的障碍。
直至连她的一点声息都听不见了。
他有了动静,却是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将衣裳更紧地按在了脸上。
她连这种时候——都不想正眼看他。
他竟没戳穿。
这种奇耻大辱,他竟也……
她要他,他就得装着糊涂,得容忍她的漠然冷血。
这不是他归宥。
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沈纵颐换了朝服,正坐在勤政殿听六部尚书述职。
沈合乾一身红衣官袍在其中鹤立鸡群,沈纵颐不免多看了他两眼,发觉其脸色有些苍白。
她不咸不淡地收回目光,并不多几分注意,继而和焉极对话。
“心结破了吗?”
焉极似乎也松了口气,向来平稳的声线此时竟也忍不住带上雀跃道:“恭喜主人,心结已破。”
沈纵颐微顿,“为何我没发觉有变化?”
焉极答道:“待您出了幻境,便会有剧变等着您,主人。”
沈纵颐眯起长眸:“修道者破心魔无一不要经过千万艰难,何以修魔破心结便如此简易?”
焉极严正回道:“破心结并非如您想的这般简单。若非您韬光养晦多年,这一切本不会水到渠成。”
“主人,换任何一人来,都不可能达到此顺遂地步。您出境之后便会有所感悟的。”
“是吗?”沈纵颐哼笑,底下六部尚书们还以为说错了话,登时噤声,束手不敢再发出声响。
他们述职已近完毕,沈纵颐也无意多留他们,便下令道:“行了,都回去罢。”
六部暗中交换了个眼神,而后默默拱手退出了勤政殿。
沈合乾顿了下,身形将转过去,却有些犹疑地停了下来。
沈纵颐见其不离开,淡声道:“有何事吗?”
沈合乾转过身,红袍玉带,身形如竹,仰面望来的那张面庞俊逸非凡。
“陛下,陆大人他?”
沈合乾佯装关切,敛眉有些担忧道:“都是臣的错,对不起陆大人在先,被他用短剑刺一刀也是应该。但是臣回府后也愧疚难当,斗胆向您问一句,陆大人他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