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可犹豫了下。
陆叔兢却声音低冷地催促道:“怎么了, 不是你叫我去御书房的吗?”
阿可回神,抬眸飞快地扫了眼陆叔兢的脸, 像是给自己吃了颗定心丸:“陆大人,您这边请。”
前往御书房的路上,阿可忍不住想到,陆大人这身装扮着实是好看,他与陛下方才温存过一夜,如今早上再见应当还有蜜里调油的余韵。
她做的应当没错,即便劝不住陛下,陛下应该也不会轻易发怒。
御书房外,阿可从手中端过食盒,而后交托到陆叔兢手上,并朝着陆叔兢微微躬身:“陆大人,这里装着的是陛下的早膳,尽是陛下最爱吃的,烦请您让陛下用下,也请您劝劝陛下注重龙体。”
陆叔兢接过食盒,轻声:“我必会尽力而为。”
阿可微顿,极力忽略了心中的怪异,“辛苦您。”
“吱呀——”
沉重的木门被打开。
陆叔兢逆光站在门口,步伐稍滞。
一息之间,沈纵颐从案前抬头,看见了他。
“你们先出去。”她朝左右道,两个宫人诺了声,低头静声快步离开了,临走前还将房门关好。
“……”
御书房只剩下陆叔兢和沈纵颐后,前者拎着食盒站在门口,有些局促地低头,不敢看向沈纵颐。
沈纵颐默了默,最终主动开口道:“何事?”
陆叔兢茫然了一瞬间,而后忽然想起什么,提起手中食盒小幅度晃了晃:“早、早膳。”
“嗯。”沈纵颐浅淡地看了眼他手中食盒,“放下吧。”
陆叔兢抿唇,走上前将食盒放下。
沈纵颐见其有些呆愣地停在眼前,便抬眼问道:“还有事吗?”
“奥……这早膳、记得吃、吃。”
“朕知道了。”
沈纵颐目光不移,“没事你便先出去吧。”
听见逐客令,陆叔兢在宫人们面前强自镇静的面容兀然垮落,低头望着沈纵颐沉稳面色,红着眼眶道:“我做错了事吗?”
“没有。”她微顿,“何以问这个?”
陆叔兢修长手指紧紧握着食盒提手,声气不稳:“为何偏偏是昨夜?为何偏偏是当着我的面?”
听他又要就此事纠缠,沈纵颐神色微冷,“你若接受不了,朕现在便将陆府家财归还给你,放你出宫。”
“不、不是……”陆叔兢陡然面露苍白,无措地看着她冰冷的脸:“我不是想离开,我只是……只是……”
沈纵颐半阖双眸,冷淡道:“莫要吞吞吐吐,有话直言。”
陆叔兢勉强笑了笑:“陛下既然不喜欢我,那当初怎的还答应我,允我名分?”
她可知她那一答应,令他欣喜若狂,整日惊喜交错,简直是失了智。
花烛夜被药晕,醒后还得强行容忍“凶手”的挑衅。
这对从前那个傲骨矜贵的陆少爷而言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是从前的陆少爷死了,现在的陆叔兢恨不得将脊骨嚼碎了来献祭她的施舍,不过为求她多看自己一眼。
并不以为她的回答有多至关紧要,沈纵颐淡淡地道出了真相:“你身份合适罢了。”
“……身份合适,仅仅如此吗?”陆叔兢垂首,双手从食盒上摔落。
沈纵颐冷声道:“仅仅如此。”
……
“陛下,您是完全没有心吗?”
良久,只听陆叔兢用低不可闻的音量道。
沈纵颐面目沉静,“食盒已送到,你可以……”
电光火石之间,原本颓丧的陆叔兢竟然闪过桌案,直奔她而来。
他那高大精壮的身子直直冲过来时,还附带一大片深重的阴影压到她身上。
沈纵颐下意识后仰,脊背紧贴圆椅,同时冷斥道:“陆叔兢!你要作甚!?”
陆叔兢靠近她的动作凶猛,但他却用这行刺般的动作奔到她身前,双臂死死按在檀木椅的扶手上,将她困在以他身子为范围的笼中。
他低头盯着沈纵颐,桃花眼里情绪有怒有痛,还有终于爆发的委屈。
陆叔兢圈着她,怒道:“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哪怕等一天呢!你哪怕等一天!!你知道我在殿内,为什么还要和他!?”
他颤声崩溃道:“你为甚不能为我等一日,你当初答应我时分明是笑着的,你不久前还喜欢我对我笑,你怎么可以变心变得……这么快?”
沈纵颐惊了一瞬后也就漠然了。
知晓男人不过是在拈酸吃醋,便任陆叔兢发泄委屈和怒火。
而她只是用漆黑双眸看着他,不悲不怒地像冷铁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