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下人找到枫景的时候,他昏倒在一棵樟树下,额头上一片血污,大抵是跑的太急撞树了。
刚开始本来是奔着寻死去的,祁天凌拦了他一把,他又不想死了,这次昏倒纯属意外。
可看在下人眼里又生出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保证王妃没事,否则都是要掉脑袋的。
支了一人去唤楚韵,其余人则将枫景送回卧室。
祁天凌离开之时就吩咐下人给枫景换了一张宽大舒适的床。
楚韵被祁天凌带去看靖王了,下人们等的焦头烂额,也不见楚韵过来。
去请大夫的下人也没有回来。
在靖王府正开着药方的楚韵突然一阵心悸,他素来身体康健,这突如其来的心悸显得太不寻常。
莫非有什么事情发生?他忽然想到了枫景,这个最不让他省心的少年。
快速的写完了药方,交给靖王府下人拿去抓药,然后跨起药箱就准备回赶,却被靖王叫住,“楚大夫这么急着回去是要做甚?天色已晚,何不留下来小住一宿,明日再回。”
靖王因常年卧床不见阳光,年轻俊朗的脸庞有些苍白,精神却还不错,黑曜星眸望向楚韵饱含深意。
这些年有楚韵的精心调养,再加上祁天凌不时从塞外带回来的珍稀药材,靖王的身体已经能达到正常人的七、八分。
此事除靖王自己外,只有楚韵和祁天凌知道,对外的名声依然是“病秧子”、“短命鬼”。
若此次祁天凌从塞外带回来的血参有用,靖王的身体将会恢复到正常人的九成。
楚韵心神不宁,片刻不愿多待,“药方已开好,血参也用进去了,靖王殿下只需好生休养便是,草民现下无事,先告辞。”
“若是孤王无病,楚大夫怕是不愿多看一眼吧?”靖王长眉紧锁,神情有些受伤,在楚韵跨出门槛的一瞬呼出这样一句话。
楚韵身形一疆,跨出去的步子险些没踩稳,却又不敢回头,只得硬着头皮装聋,仓惶离去。
祁天凌候在马车内,见楚韵行色匆匆,脸色一沉,“可是药不对症?”
“没有,药很好,我有急事,速回。”楚韵简洁明了的答秦王问。
见楚韵神色焦急,祁天凌似受到影响,心下闪过一丝不安,遂不再多言,令车夫驾马回赶。
祁天凌白日里从不与靖王直接见面,每次来都让楚韵传话,其余时间则是飞鸟传信,以免引人起疑。
第七章 楚大夫医术超群
夜色深浓,秦王府内灯火通明,前院寂静无声,守门的小厮鬼魅一般的过来开门,无声行了个礼,悄悄退至角落,像丢了魂似的。
更深露重,楚韵打了个寒噤。这不同寻常的氛围令他心下一紧,绕过前殿,直奔后寝,祁天凌随后。
隐约有嘈杂声传来,是枫景的卧室。里面人头攒动,光影交错,有下人进进出出。
枫景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额头上缠了圈纱布,隐有红色痕迹。太医、民医围了一圈商议着对策。
祁天凌心下震怒,“这些个下人都是干什么用的?看个人都看不好。”同时又慌怕,枫景这么长时间还没醒来,后果不知有多严重。
也不知楚韵有没有办法?
祁天凌求助的眼神看向楚韵,正好对上楚韵看过来的杀人般的目光。
祁天凌心下一惧,无比心虚,再顾不上端架子,“是本王大意了,楚大夫可有办法?”
楚韵又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想鸟他,径直越过一众下人去到枫景旁边。
其余医者连忙让位。
老太医瞅了一眼楚韵,心下不屑,暗道:“老夫行医这么多年都不敢尝试,你一介草医竟敢称能,弄出人命,看你担待得起?”
并不是太医没有办法,而是他不敢尝试。枫景头部受撞,颅内有淤血,导致昏迷不醒,须用银针穿颅引出,弄不好要出人命。
太医不想担责,宁愿被骂庸医无能,也比吃人命官司好。
但楚韵不同,他没得选,如果连他都不出手,枫景便真的没救了。
摒除一切杂念,将银针在火上烤灸后,专心致志地为枫景扎起来。
余下众人个个屏住呼吸,不敢打扰。
屋子里静得落针可闻。
老太医瞅着楚韵神思复杂。
祁天凌则攥紧了拳头,手心沁出冷汗。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为一个对他有所图谋的人担忧。
大抵是生命为贵,但凡有点良心的人都会看重的吧,祁天凌如此为自己辩解。
夜风寒凉,携着阴气四处穿梭,给沉闷的空间带上了几分恐惧。
黑暗笼罩,竟有一股末日之感,明日的阳光仿佛成了无望的奢求。
四更落寞,五更又起,人体进入了一天之中,生命最薄弱的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