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千户道:“彬州比这里更缺粮,粮食运到那里卖得更贵,恐怕这也是粮商们不想卖太多的原因之一。”
他们想把粮食运到彬州卖出更高的价钱。
在萧沫看来洪灾是有时效性的,只要不是倒霉的连下三年,灾难总会过去。而且朝廷已经派人前来赈灾,肯定会向周围调集粮食,缺粮是一时的。
离着通源城不远的城池也不缺粮,粮商是可以运来粮食的,他们可以趁机赚一点差价,但不能趁火打劫,落井下石,在天灾面前为了暴利制造恐慌就太过份了。
为了查清楚到底是粮食真的不够,还是对方在囤积居奇,萧沫和其他人分头去城里各家粮店查证,稍后再汇合。
萧沫选了家店摸进去查探一番,又悄悄上了城楼,看到了被关在城门外凄惨狼狈,奄奄一息的流民。
他们大都衣衫褴褛,脏污不堪,连面目都脏得看不清楚。男女老幼俱是身形枯瘦,眼神绝望,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神情麻木地坐在地上看着城门。
有体力的都绕过通源城走了,剩下来的都是真正走投无路等死的人。
萧沫面色沉重地下了城墙。
虽然知道不能将古代的救灾机制拿来跟现代相比,但是看过了华国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场面,眼下真的是令人不适。
等四人重新集合,确定了查探的情况后,萧沫找上了通源城衙门。
通源城知州姓宋,自灾情发生后宋知州可是快跑断了腿,不是处理城中房屋被暴雨冲垮了的事,就是忙着转移衙门库房里的物资,防止损坏,还有就是清点乡下农田受灾情况,统计记册,想着是不是可以向朝廷申请明年减免税收?
那些从彬州来的难民闹得城中人心惶惶的,又脏又臭,身上不知道有没有染上疫病,自己干脆将他们拒之门外真是太聪明了。
宋知州好不容易歇息一会,端坐在堂上喝着茶神情惬意无比,就见自己的幕僚钱师爷步履匆匆地进来,脸上表情古怪扭曲,眼里还带着一丝惶恐。
“大人,不好了......”
宋知州怫然不悦,放下杯子道:“本官很好,哪里不好了?”
“大人,哎呀,不是,......”幕僚记得跺脚,“有贵客上门,是皇上下旨迎回的那位真公主,她快进门了。”
“什么?”宋知州惊得站了起来。
做官的消息不通绝对是大忌,如今大半个朝廷官员恐怕都对萧沫之名如雷贯耳,这位绝对是个狠人啊!
虽是真凤却流落乡野之中,一路走来的回京之路令人目瞪口呆,诛珉王,灭褚家,杀承恩公,杀得是腥风血雨人头滚滚,目中无人到连帝后都不能辖制。
宋知州心有些慌,他一脑袋的冷汗:“这,这位什么时候到了通源城的,怎么没有人通知本官?”
幕僚急得要拉他:“大人快去迎一迎吧,人都快到门口了。”
宋知州踉跄了一下,定了定神,略整理了下衣冠,立即迎了出去。
他几乎刚出前厅,就见迎面走来四人。
当头一人穿着打扮像是寻常富家千金,并不如何华丽,但是娇媚的容颜上星眸璀璨夺目,顾盼有神,光看气度就知非一般人。
他忙迎了上去。
韩重元等都穿了常服,他上前一步,拿出锦衣卫指挥使的令牌亮明身份。
宋知州慌忙施礼:“下官见过公主,还有韩大人,不知公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萧沫挥了挥手:“是我们不请而来,就不用多礼了。”
宋知州忙请了萧沫上座,韩重元陪坐一旁,自己坐在下首。
萧沫不等他说话,就单刀直入:“长话短说,本公主前来就是想问宋大人知不知道城中粮商囤积居奇,高价卖粮,致使百姓买不到裹腹的粮食?对稳定民心,平衡物价,宋大人有什么措施?”
对上公主明亮粲然的眼眸,宋知州有些不知所措,他张了张嘴:“啊?下官一直在忙,也曾通知那些商家让他们不许抬高粮价,难道是他们私下阴奉阳违了?”
有时候地方父母官固然主政一方权势在握,但是对上那些钻到钱眼子中,且在地方背景深厚的商人,就算是父母官也拿他们没办法。
而且宋知州和城中商人关系良好,若说私底下没有人情往来就是假话,只要对方不是很过分,有些事情就睁一眼闭一眼了。
但是眼下看来不行,他们撞到这位真公主的手里了。
宋知州立即义正言辞地道:“公主放心,属下这就去查,绝不会纵容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