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君偏袒秋哥哥,昔宁看着都眼热了。”
他年纪最小,又得圣君疼宠,向来没什么顾忌。话音方落,便听太皇君身边的许公打趣道,“郡主来日成亲,圣君定然送满满一匣子玉髓给您陪嫁。”
昔宁闻言也笑了,余光瞥见林惟辰缩在殿内角隅里,即便如此他也心满意足了,“只一匣子玉髓可不够呢,还要圣君亲笔为昔宁题一幅字。”
众人皆笑语着,陛下与岐王一道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何青云。
“朕与岐王方来,就听见你同圣君讨赏。”
昔宁忙跪拜行礼,“昔宁祝陛下与岐王颐安百益,福寿永年。”
昭帝受了他的礼,也笑着道,“你想同朕讨什么赏?”
“昔宁若是开口讨了,陛下当真会赏吗?”
许公欲上前拦他,就连林惟辰也蓦然站直了身子。
昭帝倒是未恼,与他扬声道,“朕一言九鼎,岂会失信于你。”
昔宁又利落地跪下,微抬起手指向角落里的女子,“昔宁想求陛下赐婚。”
林惟辰闻言变了脸色,连忙跛行着上前跪拜,“陛下,郡主无心之言,请您饶恕。”
见此情形,林知秋与凤烨也要跟着一道下跪求情,裴出岫匆忙间搀住男人,就听昭帝与岐王淡淡道,“这是暮为的长女吧,从前与烨儿一道修读的。”
岐王低声回道,“陛下,林惟辰从前在禹州罚役,三年时间也够为难她了。”
“幸好林家还留有血脉,是朕对不住暮为。”昭帝命她起身,问起她的跛足是如何伤的。
林惟辰垂眸应道,“去禹州的路上遇到山洪,为了救山下的村民被落石压坏了。”
回京之后,她不曾对林知秋提起,就连昔宁也不知晓她这伤足的来历。
昭帝似受触动,“好孩子,朕记得你从前颇通诗文,留在翰林院任修撰可好?”
这是极大的恩赏,是新科状元才会被授予的官衔。
林惟辰过去一心想要入仕,可当官衔摆在眼前,她却又平静地谢绝了。
“惟辰愿跟随郡主,侍奉左右。”
昔宁诧异地睁大了眼眸,对着昭帝求情道,“陛下,请容惟辰细思后回应。”
昭帝也不逼她,望着互通心意的俩孩子,淡淡道,“朕容你考虑,不过就算朕要赐婚,封王也会想要把嫡子嫁与臣子而非侍仆。”
林惟辰心下震动,适才重又叩首谢恩。
~
除夕夜宴,妃君与皇嗣自是合该一道陪宴。
凤后薨逝后,照理应由位份最高的虞贵君协理后宫,可他瞧着却不甚欣悦,六皇子今夜也未来颐德殿赴宴。
何青云与裴出岫暗中道,是六皇子几日前离宫出走了,虞贵君被陛下唤到长明殿厉声斥责了一番,如今派了许多武卫出城寻找。
自二皇女被流放衮州,她离京前夜又纵手下至安泽王府放火,京中许久未闹出这样大的乱子了。
陛下如今已将武卫营交给颜卿整顿,此次奉命寻回六皇子,也是为给武卫营将士们一个将功折过的机会。
何青云对陛下忠心,在暗查安乐丸一事上,为裴出岫助益良多。
她遂答应会替她留意六皇子的去向,也好报答她为陛下分忧的心思。
“过了年节,陛下命太女殿下主掌春闱。”
柳学龄提拔的许多官士是经不得用的,朝廷亟需文吏,宋诗意不久也要回京复命了,或许陛下会破格擢升她。
只可惜,她派去寻宋二的影卫,还未有消息传回京城。
~
夜宴过后,裴出岫与林知秋一同回到王府守岁。
“阶馥舒梅素,盘花卷烛红。”
林知秋静静依偎在妻主怀里,低吟着诗句。这是她们头一回一道迎送一宵中,之于裴出岫也是头一回与家人一道熬年。
怀里是夫郎,还有他腹中未出世的孩儿。
她心中已是无比喜悦满足了。
“开年以后,我想回沐春堂去给乡亲们看诊。”
知秋有了身孕,她们会在京城多待一段时日。裴出岫不想在府中闲散度日,去医馆坐诊反倒更自在些。
除夕夜宴上,太女来寻过她,不过她一半时光长在山野里,终归不适合日日被拘在朝堂。
“若论为官,我必定不如姑姊。”裴出岫摸了摸鼻子,林知秋闻言却笑道,“妻主若有心为官,定然也会当得好差事的。”
顿了一顿,他又接着轻声道,“回京以后,我曾去沐春堂住过一夜,本想在那儿候着妻主回来。六皇子殿下担忧二皇女会对我不利,适才将我接进宫中与阿姊团聚。”
六皇子或许是追随宋二而去,至于将来也得看她二人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