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顽(92)

从始至终,晏司臣都没有说什么。静静相拥许久,晏司臣终于开口:“想吃什么?”

霍止茫然作答:“……你给我煮面?”见他点头,霍止讪讪松手,晏司臣转身推门,走廊光线明亮,霍止下意识抬手去遮,因而错过晏司臣眼尾的浅淡湿意,只当他早已心如顽石,对此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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渚宁之大,一度令霍止放松警惕,直到他看见霍行鸾。

蒋东林派了任务给他和晏司臣,要他们去中缅交界处,一周后启程。晏司臣临行前照例出国去看盛楚,霍止在分部无所事事,打听到城西郊区建了马场,结果兴致冲冲地去了,连滚带爬地回。

虽说与他大哥多年未见,但到底是亲兄弟,霍止远远瞧见八角亭中有男人立于檐下被众人簇拥,侧脸轮廓与霍渊时相似之余还多了几分锐利,霍止二话不说掉头就走,不料撞上端着托盘的服务生,酒水尽洒,动静儿闹得不小,霍止迅速说道:“记我账上。”有人在身后扬声挽留,霍止岂敢回头,转瞬便走远,霍行鸾盯着他背影,莫名心神不宁,待服务生走近,霍行鸾随口道:“刚才那人是新来的客人?”服务生点头,霍行鸾便不再问。

霍止回到分部,又将自己关在屋里,晏司臣不在,旁人对他总不如晏司臣上心,霍止也不需要他们的关注,他一觉睡到天黑,意外地梦见了霍老爷子和霍渊时,或许还有霍则为,他记不清了。

醒过来后霍止做了一个决定。他想回汜江,去探望一下郦蕤舟的母亲。

早在霍止刚到悍狼时,蒋东林就极为贴心地告诉他,可以在空任务期间给家里打电话。

郦蕤舟的情况比较特殊,他父亲郦胜秋还在悍狼任职,负责训练新人,而郦蕤舟从前在九局做情报工作,依规定不可见,父子也不例外。郦胜秋对儿子知之甚少,比较麻烦的是郦蕤舟的母亲。

霍止第一次给郦母打电话,挑在他高烧三十九度七的时候,嗓子一哑,当真是亲妈都没听出来,他被郦母哭得头昏脑涨,想要安慰却又思绪匮乏,他自幼失恃,不知如何当孝子,连声妈都叫不出口,恰巧晏司臣来量体温,霍止手一抖,挂断了电话。

大抵是烧糊涂了,郦母的哭声一直在耳边回荡,霍止觉得内疚,却没有面对的勇气。他既然当得起郦蕤舟,就要接过郦蕤舟身上的责任,更何况他占着身份不放,终究是为了一己私欲,他于心有愧。

汜江之于霍止,已是阔别许久,郦家住在城西,霍止从前不常去。郦蕤舟的母亲是一个很端庄的女人,只是双眼无神,显然看不清了。郦母身体不好,不待夜深就倦了,临睡前攥了他的手,教他明早走时不必等她,到渚宁报个平安便好,霍止于是点头应了,佯装没瞧见郦母泛红的眼眶,只抬手抚上藏于她鬓间的灰丝,轻声说:“您放心吧。”

霍止在郦蕤舟的房间里枯坐半宿,睁眼到天明。窗外大雪纷飞,霍止怔怔望着,怀中抱着一本半阖相册,相册内页泛黄,裱着郦蕤舟的照片,看日期是高中时,眉宇间稚气未脱,但隐隐能看出成年后的模样。

他听了郦母的话,悄无声息地离开,只带走了那本相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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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勐拉回来后,霍止单方面和晏司臣大吵了一架。

晏司臣多年来习惯予人庇护,从前整组行动时各司其职并不明显,然而此次小勐拉之行只去了他们两个人,晏司臣秉承一贯作风,大有包揽全局之势,而霍止最恨晏司臣凡事擅自决定从不与他商议。

冬至那夜两人风尘仆仆归来,饭桌上谁也没瞧出端倪,或许是因奔波劳累,晏司臣早早离席回房歇息,霍止心事烦躁,于是一杯接着一杯喝得酩酊大醉。

他自认酒品不错,也没觉得砸晏司臣的房门有什么问题,后来他光荣断片,没留下半分有关初夜的回忆。

第一次做()就无套内(),晏司臣不是很懂这些,留着东西过了夜,霍止醒时怀里人浑身滚烫。他想得头痛欲裂,却只记得他发疯似的问晏司臣为什么总要难为自己,明明我说过从今以后会替你分担,为什么你不肯?然后呢?怎么就滚到床上去了呢?

晏司臣还在睡,霍止捂着他冰凉的手,晏司臣血管细不好找,扎了两次都滚针,医生不得已将针下在了手腕静脉处,手背徒留一片青。霍止小心翼翼地拿棉签捻去血珠,回手给了自己一耳光,他心疼得想哭,追人不是这么追的,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点滴挂完了,霍止在晏司臣床前独自忏悔,不知该如何补救这一段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的关系,他斟酌了许多措辞,妄图用言语充分形容自己的真心,他得让晏司臣相信,他爱的是晏司臣这个人,无关性.欲——起码目前为止他还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他能想到最好的证明办法就是和晏司臣谈一场柏拉图,前提是晏司臣还愿意和他在一起,霍止心中百转千回,将思绪揉成一团乱麻,结果真到表明心迹时,却只问出一句:“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因为底气不足,上扬的尾音听起来并不是很清楚,更像是在陈述一个肯定句,而晏司臣看着他,眼眉一弯,轻描淡写地说:“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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