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丝绒般的夜晚,拥挤、柔软、温热,每一处似是都能泛起拨动人心的涟漪。
彼此不动声色的对视之间,陈之夏不禁想反问那块广告牌上的标语。
人生最多能有多少个十年呢。
十年了,她也没能忘记他。
如果回到最初的最初,至少至少,十七岁的她踏入那个陌生的港湾城市的夜晚,或许不会那么甘之如饴地淌着雨水浸湿后的街道,义无反顾地,跟上他的步伐。
至少,不会抱着那么一丝丝的幻想,他会在身后无数次的呐喊之中,独独为她回头。
四周嘈杂异常,陈之夏想提醒他手机在震动以结束这个话题。
忽然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被他牵住,放入了口袋。怪不得夜风寒冷,从未感到难以忍受。
或许是什么不得已必须要接的电话,他也说了,他这人太需要陪伴,太需要有人在他的身边。
陈之夏不想打扰他,新年烟火也要开始了,她一步往前,就要走开。
江嘲又一次地拉住了她的手:“我陪你。”
他的五指修长,带着微微的凉意,稍用力道地扣了扣她的,固执到她的骨节生疼。
“……你不是,有事儿吗?”陈之夏牵了牵红唇,不想显得自己好像在吃谁的醋,她笑,“事情重要的话,你先找个安静的地方去接吧,这里太吵了。”
就像过去那般善解人意。
“ 你呢,”江嘲却是沉沉地看住她,“会等我吗。”
“——嗯,等你。”她很快地答了他。
铃声不断催促下,到底还是觉得她在敷衍,江嘲也没有再说什么,许久他才松开了她的手。
他用唇温柔地碰了下她的发,转过了身,朝着她的反方向走。
没几步,他又向她回过头,用视线记了下她位置的同时,另一只手在耳边对她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她看到他的唇在动,好像在和她说他不会走太远,如果找不到对方了他们就电话联系。
要她一定等他回来。
接着,他的身影被人潮淹没。
很快看不到了。
陈之夏望着那个方向,久久才收回了注意,她把双手放入大衣,一只手是冰凉的,另只手还有他掌心残留的温度。
迎着夜风,她拿出了支烟,没人给她点,她又收了回去。
原地等了会儿,不远处便传来喇叭般的噪音,不住地呼唤着她。
“——前方已封路!请各位前往维港观看新年烟火表演的游客往疏散通道这边走!”
她忍不住转头张望,人潮汹涌之中,竟是空空如也。
都快没地方落脚,没多久留,她只得顺着这前拥后挤继续前进。
……
“……我就说这花很好看嘛,帅哥,还是你有眼光!”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把那束红色的昼颜花扎起来递给他。
江嘲略一颔首,低声地说了谢谢。
循着来路找了过来,卖花的老人竟还没走,他一边走一边回电话过去,许久无人接听。
唐子言应是酒醒了,打了十几通电话给他,要是往常,江嘲肯定会当做是他撒酒疯了。
只是那会儿看他不接,又着急发了微信。
【——回个电话,江嘲。】
【宋辞有消息了。】
身后,老人的笑声很有力量。
“……祝你们幸福啊!长长久久!牵牵绊绊!”
江嘲漫无目的地踱步了会儿,他回过去了唐子言又没音儿了,他最终还是决定原路返回。
关白薇这段时间都在陪关嘉樾,那会儿他们打了视频通话过来他也没接到,又录了个小视频给他。
江嘲顾不上去点开细看。唐子言回电话了。
“——怎么样了。”他问。
唐子言的酒纯粹是被吓醒的,“还说怎么样了!二环的雅馨A座你知道吧,哎……你肯定不知道!”一句话话都说不完整了,“昨晚他们邻居报警,说那栋楼有人家暴!天呐。”
江嘲皱了皱眉。
“房子户主姓宋,应该是宋辞他老爸……被打的是个小网红,你应该也认识,”唐子言太阳穴酸痛,一下子想不起对方叫什么了,“好像叫什么,邱琳琳还是邱安安的?”
江嘲愣了一下,在原地顿了下步子。
“……你肯定认识这邱琳琳什么的吧,同学?还是前女友?这个宋辞简直是个疯子,他明显是冲着你来的!他就是想把你激出来!”
“那年你跑到拉斯维加斯……给他搞得几乎翻不了身,咱们是有钱做项目了不错,可是祸根就是从这儿开始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