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又对张沫微微颔首,“没事,上来吧。我送你们。”
陈之夏:“……”
这是不需要她的意见了?
张沫到底识相,主动拉开后车门,还没坐进去,惊叫一声:“啊啊——这、这有有人啊。”
后头端端地坐了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儿。
那小家伙悄不吭声,正气鼓鼓地抱起两截小手,眼眶红红,看来发了好一通的脾气。
把那玩具扔的到处都是,一条看起来非常昂贵的毯子也被他揉成一团,儿童座椅一脚踹翻了。
活脱脱个小混世魔王。
单用肉眼打量,那眉眼与五官的轮廓,与谁也很有几分相像。
江嘲看了眼外头还无动于衷的人,淡着嗓音:“过来坐我这边吧。”
是对她说的。
也真是怕错过了这辆好不容易拦下的车,陈之夏只感觉自己在寒风中摇晃了下,张沫就风风火火地给她塞上了副驾驶。
张沫懂事极了,到底操心项目的事儿:“那正好,正好,我做后头去,你们正好能聊聊工作……”
车门“哐——”的一声关闭,陈之夏整个人就跌入绵软的座椅。
热气升腾,浑身上下的血液跟着开始倒流。
她以为,她已经足够抗拒与他有关的一切了。
无论他的气息,味道,哪怕每一分寸的呼吸。
可这一瞬间,风雪夹着独属于北京严冬的燥冷,与车内弥散开来的淡淡木质香气,似有若无地相撞。
她就好像,被他完全地浸染、包围。以至裹挟。
明明她才算是那个闯入者。
他却好像任何时候都可以毫无忌惮地侵略她。
她有些认命地阖眸。
她知道,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平白在雪地中站了那么会儿,现在多少感到了好受,陈之夏抚了抚自己冰凉的指节,有些微微的颤抖。
正是失神,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滑过了她的眼前。
“这么冷的天,”他说,“怎么不让人送送你?”
她看也没看他,不假思索:“在忙。”
知道他问的也许不是特定的谁,可回答出口,就很是特定。
“能有多忙?”
他轻笑着,好像就有了点脾气。
男人袖口下那截手腕结实,钻石表盘泛着冰冷低调的黑金色光泽,纹身也从她记忆中手臂的位置,蔓延到了整片手背。
只是一个随意的动作,一举一动都带着天生的恣意与浪荡。
陈之夏莫名想到了那个雪夜,他怀中虚拢着的女人。
也没有什么完全对他移不开眼的意思,但见他只是旋了下某个中控的按钮,似是要抬眼看向她了。
她也别开视线。
车载空调的热气迅速烘开,遍布周身的寒意也跟着褪却。
“等会儿就不冷了。”
她听到他说。
“如果是我,怎么都会来送你的。”
似是有什么被这一场雪席卷到寂灭,陈之夏也终于接了话,却还是没看他,客气了句:“这么冷的天还带着孩子,你才比较不容易。”
“别这么关心我吧?”
江嘲笑起来,多少有点你怎么学我的意思。
“——你也别多想啊,”陈之夏生怕他以为她还对他有点儿念想似的,清甜着嗓音,也假模假样地回敬,“谁让我们多亏你帮忙。”
江嘲愣了一下,哼笑:“你谢的真不是很用心。”
“你知道就好。”她这下也不跟他客气了。
那天他甫一现身,直到现在,公司私下流传的有关于他的话题,都没有停止过。
比起他本人在工作上的行径是个彻头彻尾“暴君”,完全不讲情面、蛮横独断的工作方式,对游戏项目制作苛刻到近乎变态的要求……业内几乎已经人尽皆知的事。
大家更津津乐道的,是他英年早婚,没结婚但好似却有个小孩,在这之余,他恋爱谈的很快分手更快,女伴不断等等这些扑朔迷离的传闻。
陈之夏多少入耳。
无论江嘲,还是FEVA,都可以称之为行业的风暴眼中心,一举一动都万分引人注目。
好事者早把他的社交账号等等翻了个底朝天,可他的私生活却出乎寻常地低调,什么也扒不出来。
张沫也好奇极了,她猜到陈之夏可能与他有点什么,但此时还是克制不住什么关于私生子的浮想联翩,“江总……原来,你真的有小孩了啊?”
他这人也不若传闻中那般可怕嘛,居然还挺好心的。
陈之夏难免听了这么一句,思绪正飘忽。
江嘲的视线又朝她晃过来了一瞬,像是在故意提醒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