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片刻后,对温恂之说:“恂之,你听我一句劝,那份协议也没什么的,不就是要你们两情相悦吗?按照我看啊,我觉得幼真应该也是喜欢你的,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看到她的眼睛总是在你身上。哪怕不是喜欢,也是在意的。”
“而且,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你敢离婚,却不敢当面问一问她喜不喜欢你呢?”
闻言,温恂之沉默良久,然后苦笑一声,终于抬起眼看他:“你知道动心后,最先感受到的是什么吗?”
万文东愣了一下,却没有等到他继续说下去。只见他一手按着额角,脸色疲惫至极,许久,他站起身来,往窗外投去一眼,外面灿烂千阳,海湾碧蓝,船只穿行,岸上游人如织,树在轻轻摇晃。
也许是起了风。
“……文东,陪我去天台透透气吧。”
万文东看他离开的背影,指着台上的文件,叫了他一声:“你这不收起来吗?”
温恂之看了眼那份离婚协议书,垂下眼睫,盖住眼底的思绪。
“不收了,就放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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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氏大厦对岸,某酒店内。
虞幼真正和一个女人对坐着聊天,对方一头短发,菱形脸,涂着裸色口红,显得非常干练,正是涂山。
从京城回来之后没两天,温恂之就告诉她,涂山将抵达港城,时间已经约好了,让她到这酒店来就是了。
本来在见面之前,虞幼真还有些惴惴不安,担心她们两个会聊不来,但见面之后她的顾虑便很快烟消云散。
涂山老师非常健谈,她走过许多地方,见过许多人和事,什么话茬都能接得住。
她们两人聊得非常尽兴——她们从摄影开始聊,聊到后面还互相看了对方手机和相机里的照片,越看越觉得彼此的创作理念是很相似的;然后话题就越来越偏,从摄影聊到各地风土人情,再聊到个人生活,简直一见如故。
聊到后面,涂山想到虞幼真刚才给自己说的经历,忍不住面露惋惜,道:“幼真,你在摄影上是很有天赋的,怎么就想到转去商科了?”
虞幼真捧着茶杯,闻言,她细长而白皙的手指摩挲了一下杯壁,沉默两秒后,她低声说:“因为我家就我一个孩子,我不想让我父母的心血落到其他人手里。”
涂山并没有多么深入了解过港城这边的情况,不清楚之前虞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是很理解,温恂之是出了名的手腕高超,而虞幼真和他已经结婚,都是一家人了,为什么不干脆把这偌大的家产交给他打理呢?
不过,涂山很懂得分寸,并不多问,只是点点头转了一个话题,向虞幼真发出邀请:“幼真,那你想不想后面跟我一起去南半球摄影采风呢?时间应该也不会很长,就当做是散散心了。”
虞幼真眼睛一亮,但她想到了什么,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而是问了句:“我可以先问一下是什么时间吗?”
涂山说:“嗯……港城的展是一月三十一号结束,展会一结束我就走,时间嘛,应该会在春节之前回来。”
虞幼真打开手机日历看了一眼时间,脸上原本雀跃的神情慢慢灰淡下来——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但她要上班。
涂山似乎也看出来她不太方便,关切地问了句:“是不是有什么冲突?”
虞幼真犹豫许久,终究还是轻叹了一声,道:“我没有假期。”
涂山:“年假也没有吗?”
虞幼真摇头道:“按照公司的制度,我现在是还没有年假的。”
涂山轻嘶了一口气,想起刚才在交流的时候,虞幼真说她是在自己家公司上班,而她们家的公司现在是虞幼真的母亲赵瑞心在管理,便问道:“就不能跟令堂申请一下?”
“可以是可以。”虞幼真咬了一下嘴唇,轻声说,“但……”
她相信如果她和赵瑞心说的话,母亲绝对会同意,不过这样就会打乱母亲给她安排的计划。就连今天出来见面,她也是提前走了请假流程的。
虞幼真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涂山很喜欢虞幼真,不能和她同行作伴,到底心有遗憾,但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拍拍虞幼真的肩膀,说:“没有关系的,在我出发之前,你如果改变主意了,可以随时和我说。”
虞幼真望着她温柔而关切的眼神,重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结束聊天时,时间不早也不晚,四点多。虞幼真想了一下,干脆就直接去找温恂之,准备等他下班后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