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喊痛边拿开她的手:“别扯别扯,是真东西。”
林有麦乐了:“起码漂的有八度了吧,你这头毛还要不要了。”
徐昱之坐在位置上抬头看她:“这叫敬业。”他回头对着董言说:“可以收拾一下买热搜了,词条我都想好了,叫徐昱之为了拍戏不惜漂八度。”
林有麦推了他脑袋一把:“头发掉光刚好可以去演《滚蛋吧肿瘤君2》了。”
徐昱之握着她的手没放,目光安静下来。场外音提醒:“好了,走一下戏走一下戏。”
这场戏的主要内容是何不为为了吸引周南星,学着周南星那群混子朋友,也染了头黄发,第二天被叫到办公室严肃教育了一顿,放学时周南星来到他的教室,然后是俩人的对手戏。
林有麦坐在课桌上,居高临下地俯视位置上的徐昱之,严格意义上来讲是何不为,现在的她是周南星。
此时距离放学铃响已经过去了很久,何不为没走,周南星也没走。她饶有兴致地去摸何不为的头发,像抚摸一条狗一样自然。
比起何不为,更像徐易安。
眼前这头金灿灿的头发很轻易勾起了一些不属于剧情却又与剧情极其相似的回忆。
徐昱之看着她的眼睛,他从何不为变回了自己,几分钟前插科打诨的姿态不见了。徐昱之用很低很低的声音央求:“林有麦,拜托了,不要用看徐易安的眼神来看我。”
第18章 骑小马
林有麦的名字是外婆梁秋凤取的,她是夏季出生的,在麦子成熟的季节。炎热滚烫的夏日孕育着丰收的期盼,也孕育出了林有麦。她在全家的期待下诞生,就像庄稼人盼望着麦子变黄,她的出生是祝福和希望的具象化。
胡艳本身不喜欢小孩,也没打算要小孩。和她同龄的闺蜜生了个儿子,每天要和她分享五次小孩的生活照,照片里的小孩遗传了爸爸的塌鼻梁,黝黑的像个猴子,她闺蜜在上学那会儿是个美人,步入中年仍然风韵犹存,只是找了个肥头大耳的老公,还要跟她说对方很体贴,长相什么的都不算个事儿。如今生出来的小孩脸上硬是找不出妈妈一点影子。
以前俩姐妹周末逛商场自在清闲,现在每每约会还要带着个孩子。小孩贪完玩具贪零食,好话歹话都听不进,拉扯半天一骨碌跑人店门口躺着撒泼打滚,闺蜜又尴尬又疲惫,胡艳在旁边看得浑身发毛。
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闺蜜事后还是会笑吟吟地告诉胡艳,累是累了点,但是值得,那种幸福感你无法想象,早点和你家里那位努力努力吧。胡艳不打算想象,也无法想象。
林有麦能出生,得益于她大姨生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儿。胡艳人生第一次对小孩萌生出喜欢,是在看了姐姐的女儿之后开始的。胡艳的姐姐,也就是林有麦的大姨,早年嫁给了个外国人,拿了绿卡远居海外,平常两个人各忙各的,也不通信,俩姐妹的性格都懒懒散散的,一隔六七年再联系,对面女儿都已经四五岁了。
小姑娘是中法混血,长得俏,机灵又礼貌,说起话来小道理一套套的。胡艳突然觉得自己不是讨厌小孩,是讨厌没教养的丑娃娃。33岁的胡艳决定要生一个女儿,只要女儿。她当了那么多年老师,最清楚各阶段的男孩是什么德行,总结下来一句话,没一个讨人喜欢的。
怀孕后的胡艳还是担心,担心生出来会是个儿子,紧张到食不下咽噩梦连连,老公秦志斌带她飞去香港验了血,确认是女儿后夫妻俩才彻底安心。
于是林有麦诞生了。两三岁时的林有麦简直就像电视剧里演的小孩,白白净净,眼睛大大的,喊起人来可甜,是全家人的掌上明珠。四五岁后,她的性格初见雏形,胡艳开始意识到,自己生的可能不是甜心宝,而是大魔王。
过年的时候,电视上在放脑白金的广告,秦志斌逗女儿,说将来也买脑白金送给爸爸好不好?五岁的林有麦盯着广告,转过头对他说,要看你表现,如果你对妈妈不好,等你老了我就把你送进养老院。
说起来,胡艳的婚姻也和常人稍稍不一样。秦志斌是上门女婿,倒插门进入她家的。她当初看中秦志斌,是看上他工作稳定,老实,兜里有多少就愿意为她花多少。胡艳谈过的恋爱不少,五花八门的男人最后都是一个样,又抠又鸡贼。主要是都长得很一般。胡艳没法想象自己要跟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躺一张床上过完下半辈子。这时候秦志斌出现了,虽然经济上他算不上什么大富大贵的人,但个子高高的,长得一表人才。
好男人很难流入市场,她深知这个道理。和秦志斌谈了恋爱时才知道,自己是他的初恋,于是就没再打算放过他。秦志斌算半个孤儿,亲爹亲娘很早就把他给丢弃,后来被养父养母收养,养父养母又不管他,最后是被毫无血缘关系的姑姑养大。